【妖夜綺談】外章．不能被想起的事（屋久島日比野）

其之２

　　在那之後，屋久島經常能看到周防院被武者小路欺侮的情景。一開始僅只是毆打和言語羞辱，光那些就足以使大多數人感到難以承受，那人卻表情毫無變化地、一如始終地接受。屋久島認為對方不久後便會開始反抗、也還不到想幫忙制止的程度，再說武力不高的自己根本贏不了武者小路；於是他只是持續觀望。然而，事態卻日漸往壞方向前進……

　　那是在宿舍例行更換寢室、偶然使屋久島和周防院同寢後的事。這樣就能夠更近距離觀察狀況了——本來都還是抱持著事不關己態度的屋久島，某天見到其歸來時的慘狀，這才變得無法再繼續坐視下去；一進寢室內便失去氣力地靠著牆坐下的周防院，那勉強還穿著但濕透並佈滿髒汙的白衫已整個敞開，上身及臉上各處都是瘀傷，兩手似乎相當艱難地捂著腰部。

　　「你、那樣，是被怎麼了！？」本來坐在書桌前木椅上的屋久島見狀立即奔去攙扶那身子，實在沒想到周防院會成了這副模樣。「我扶你起來吧？」然而，伸出去的手被揮開了。那人努力地試著想起身的樣子，卻再次倒下，低垂著的臉似乎正咬著牙忍著疼痛。

　　「……與你無關。」

　　當聽見這句話時，屋久島的心中，在這一刻產生了彷彿被揪緊般的痛楚。接著，不在乎對方拒絕性的輕聲話語，屋久島逕自地開始為其治療；在這時才覺得自家是醫師世家真是太好了。而周防院似乎是真的難以施力，即使不情願也並沒有完全推開。

　　令屋久島更加驚愕的是，那身上不只有被武者小路欺侮所造成的傷，還有原本就有的各處痕跡；都是藏在衣物裡的，而且有些分布位置很奇怪。從他所知的醫學知識來判斷，大概是曾經於四肢及身軀各處都有著脫臼、骨折、斷裂傷、鞭傷、割傷、燒傷等等，以及背後那兩道特別深的撕裂傷痕——簡直像是受過刑求、並且曾把背後的「某個東西」給強行扯下的痕跡。「——你到底都遇到了什麼事？」不經意地問出口後才感到後悔，而那人的回答也不意外。

　　「……沒什麼……」那總是帶著虛無飄渺的語氣，什麼也不願多說。這使得屋久島開始萌生了「想幫助眼前這孩子」的念頭。他能幫忙的事還很少、對這人也不太瞭解，但是如果能像這樣藉由療傷來慢慢接近，令其能夠信任自己而願意說出些什麼事就好了。

　　之後幾次，隨著屋久島又自發地幫其進行治療，兩人緩慢地拉近了距離。

　　「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無所謂。」雖然對方還是很冷淡，但他並不在意。

　　「吶鴉守，你有其他朋友嗎？」「沒有。在下無法理解那種關係。」

　　「那我來當你的朋友吧！雖然現在我還只能幫你治療，但會努力幫忙的。」
　　「……無所謂。」「……那，至少讓我幫你治療吧？」
　　「不必了。只要不太嚴重，在下能自己恢復。」「沒關係，是我自己想幫的。行嗎？」
　　「…………怎麼樣都無所謂……」「那就代表我可以幫吧，了解！」

　　周防院——鴉守日漸變得能對屋久島說出更多字句了。然而，距離感還是在。屋久島因為在乎而好多次都想在一旁守護及阻止，但本身就不擅長打鬥並且體弱的自己，都只是被打退或是被牽制在一旁。他對這樣無力的自己感到不滿，但也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但是，他怎麼樣也沒料到武者小路那群人會做出那些不堪行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