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
壹 亂世悲歌
時至亂世,戰火綿延不熄。
刀光劍影,熊熊火焰血紅擴大,肆虐不止。
屍臭充斥,混濁不見咫尺,猶如死城。
是夜,國軍四處遍尋男丁,家家戶戶敲門。
刀槍劃破空氣恐懼纏繞,冷漠指定踏上無歸之途。
黃土踐踏寸草不生,風揚起黃沙瀰漫。
陰雲聚集,灰濛濛視野,悶的窒息,卻非降雨。
伊人千里尋音等待,換來風沙掠過耳際,無聲的絕望。
時至亂世,紛爭不斷。
哀鴻遍野,冷漠殺戮,百姓民不聊生。
只待把酒哀愁吞腹,暫忘憂愁。
癡心等待,醉於虛幻清空明月。
無緣的桃花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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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小的時候,從未見父母笑過,從有記憶以來便有如魔鬼般嚴厲訓練著。
當時為國效力是一大光榮之事,男生僅有的權力。
因此,被父母賦予相當的期待,日以繼夜地訓練。
為了國家?還是為了獲得眾人欽羨的待遇?
男孩眼中帶著童稚的期盼,也曾有過猶豫不解,卻仍聽命於父母強加在自己身上的冀望。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父親被國家征召的那刻起才有了變化。
一天天過去,傳來的不是國家慘敗被瓜分,就是我軍死傷無數,整個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澹中。
消息傳遍各地後,母親不再像以前那樣積極訓練男孩。
白天,母親形容枯槁地坐在窗前不發一語,眼神空洞望向遠方,偶爾罕見對男孩扯開嘴角微微一笑,那是男孩頭一次見到母親的笑容,卻滿是哀戚之色。
夜晚,從房間裡傳來陣陣的、痛徹心扉的哀鳴低泣聲。
幾個月後,在嚴寒之冬。
「嘯影…方 嘯影。」母親坐在床前虛弱地呼喚男孩,名為嘯影。
聽見微弱的呼喚,嘯影擱下正在煎藥的動作,小小的身子趕緊快步到她身邊。
「娘,什麼事?」
短短幾個月母親已是乾枯嶙峋的模樣,面色蒼白如雪,神色憔悴猶如經歷不少風霜。披上幾件被褥,卻見其下的身軀仍因寒冷微微顫抖。
母親欣慰的看著兒子的身體比一般孩子強壯許多,僅八歲的男孩已被訓練成不符年齡的結實身體,力氣也不輸給成年男人。
這都是為了讓孩子成為優秀的軍人,為國效力,也為這個家增添光彩。
但是……
自從父親出征後,就由嘯影來擔下家裡父親原本的工作,去城裡做工賺錢,沒有多餘的時間像以前那樣練習劍術。
也從壞消息傳來後,母親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孱弱,身邊也沒有其他的親人能照顧,跟工頭商量了下,才勉為其難讓嘯影把粗工帶回家做,便有更多的時間照顧母親。
「乖兒子…真是苦了你…咳、咳咳!」
母親投以虛弱的微笑後,便又開始劇烈咳了起來。
見狀,嘯影立刻跑到廚房把剛煎好的藥倒進碗裡拿給母親,「娘,慢慢喝,剛煎好的很燙口。」還有些稚嫩的童音出聲提醒,卻是成熟的語氣。
母親點點頭,一口接著一口輕啜湯藥,好一會兒後才漸漸穩定下來。
「多虧有你這麼能幹又乖巧的兒子,娘真的、真的感到很欣慰。」
把碗輕輕放在一旁,又朝向嘯影微微一笑。
從小幾乎沒見過父母的笑容,然而在父親生死未明,母親身體虛弱的幾個月裡,卻罕見地經常看到笑容。
但是那個笑容並不是快樂的,而是憐憫與悲戚。
幾天後,母親便病逝了。
替母親下葬同時,嚴冬颳來的風猶如嗚咽低鳴,又如野獸狂嘯。
「看那孩子…唉年紀輕輕的就沒了親人可憐啊…」
「處在這亂世,運氣不好的家人就是這樣…」
「不過那孩子站在那邊那麼久始終面無表情的,像個木頭一點表情反應都沒有,有點怪怪的…」
附近人家低聲七嘴八舌,卻沒一個人願意過來慰問。
時至亂世。
互不信任、只為自己而活的時代。
喪事告一段落,轉身默默回家的途中,落下寒雨。
他感覺不到冷,任憑雨打在自己身上,眼底異常平靜無任何情緒波動,毫無生氣。
全身濕漉漉的回到家門口,「我…」才正要開口又閉口不言。
『我回來了。』這句從小進家門習慣脫口而出的話,如今也沒有意義了。
沒有擦乾身體,雨水沿著亞麻綠長髮滴落地面,失神地走向大廳角落,前幾天還擱著沒做完的粗工,拿起槌子一敲一打的繼續完成工作。
一聲一聲地敲打,內心像剛栓上的螺絲,緊緊封閉住。
活像被抽光靈魂的軀殼,無意識地重複著一樣的敲打動作,甚至失手敲到自己手上的同時,也面無表情地低頭凝視著自己的手,放下槌子停止動作。
該怎麼辦?
看著紅腫的手指,僅只感覺到微微發熱,最初還有的疼痛早已被心死取代。
視線不經意瞥過廳內櫃子上擺放的一瓶酒,那是父親最愛的烈酒。
想也沒想,站起身就往它走去,伸手拿起酒,瓶蓋一打開就聞到濃濃刺鼻酒味,光聞上一回就足以令人昏頭暈眩。
聞到酒味,眼底原先毫無波瀾的情緒,剎那猶如飢渴很久似的,猛然灌起酒來。
嗆辣難受的酒味刺激他的神經與味覺,頭暈目眩地一口接著一口貪婪地灌下,喉嚨開始灼燒著。
「噁……咳、咳咳!」沒多久,果然承受不住強烈酒精濃度的嘯影,狼狽地嘔吐起來。
已經,不用再去思考了。
「框啷!」
手上的酒瓶掉落碎裂,剩餘的酒灑落地面,崩落的聲音也包含著無法復合的心碎。
一株在寒風中沒有倚靠支撐的小草,最終也被傾盆大雨淹沒。
就讓我也、跟著去吧。
全身顫抖後頹然倒地,強烈酒精逐漸侵蝕著嘯影的意識,眼中的景象開始變的模糊不清,卻在這時耳邊迴盪著很久以前,父親醉後的歌聲…
頹然乎其間,
就讓我舉杯把酒暫忘,醉於那虛幻的…
無緣的,夢中桃花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