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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變得更加豔麗...您的目光可會為我駐足?

***

入春傍晚的空氣微寒,少女吁口氣搓暖觸水發冷的雙手。

「這次的準備可真快啊。」
孩童特有的清亮嗓音就這麼無預警地傳來,少女扭過頭去,迎上男童那張揚笑的臉。

「悟君呢?」她問。
沒有直接應答少女的疑句,被稱做悟的孩子繞過她身後,撐手將自己帶上廊側的欄杆,
遠眺過去,不遠處可見綠蔭襯著粉櫻之景。

凝視外頭幾秒後,悟才挪回視線:「關於那個異聞,公主有什麼想法嗎?」
「果然還是得去吧。」被如此提問,反倒說不上來自己的確切理由,霜花老實地說。
「還真是什麼都沒在思考呢~公主啊。」用輕鬆語調挖苦人一番後,男孩跳下扶欄理理衣裝,「時候差不多了。」


朝式神一個點頭,少女將護手戴上:「我們走吧。」

***

落英繽紛,男人靜靜仰望。

「櫻樹啊...妳也在替我哭泣嗎?」以手承接一瓣豔紅,獨自淚垂。


就像要打破這陣寂靜,有個男孩唐突地出聲:「真是棵美麗的櫻樹啊!」
「悟、悟君?!」一旁的少女看似不及阻止小孩,無力地垂首鞠躬道歉。

男人先是一愣,隨後抹去淚水換上笑容,和氣地說道:「小弟弟和姑娘也是來賞櫻的嗎?」

「不...」

「是啊~!櫻花好漂亮喔!尤其是先生眼前的這棵櫻樹呢!!」迅速打斷霜花,悟就像普通孩子那樣笑語。
意會了式神的舉動,霜花閉上嘴在一旁聆聽。

 

「這株櫻樹嗎?是啊...她一年比一年要美麗。」瞇起眼,男人向櫻投過一絲憐愛的目光,好似被那櫻紅所惑。

「先生稱呼它為『她』呢。」

男孩一提點,男人恍惚的神情瞬間清醒,他捏捏眉間苦笑說:
「啊、想必讓你覺得奇怪吧?其實這櫻樹我從小看到大了...因為母親總這麼稱呼,所以不知不覺我也跟著這樣叫。」

「令堂今年沒跟您一齊來賞櫻嗎?」

聞言,男人垂首道:「...家母前年過世了,去年則是與我有婚約的一位小姐。」

越說下去,他的笑容也越顯淒涼,最後忍不住又掩面哭泣。

「說不定我是被詛咒了!不然上天為何要接連帶走我深愛之人?」

「對不起...是我們太冒昧了。」面對悟那直逼的態度,霜花終究忍不住打岔。

 

「不要緊的,我想...不要緊的...抱歉打擾你們賞櫻的心情,我先...」男人又是道歉又是哭泣地迅速離開。

 

一等人走遠,霜花蹙起眉頭責備:「悟君,那樣問還是太過火了。」
「反正想要的情報到手了。」男孩只是哼聲撇開目光,「像那種內心溫吞的人,妳跟他兜圈子只會繞個沒完。」


「可是質問對方死去的親人還是太...!」
「要生氣的話,怎不和她說去呢?公主殿下。」悟冷起聲調,瞪視樹梢不知何時現身的絕美女子。

「唔、」掏出一串念珠,少女也將目光轉移過去。

 

女子那張美艷的臉孔上寫滿了怨懟,她咬著朱唇瞋視樹下的兩人。
『為何要打擾妾身...?只差一步、明明只差一步...!妾身就能夠得到他了!』
「很不巧我們不能讓妳這麼做呢。」悟堆著笑臉回應。

 

『!!』遍地櫻瓣彷彿回應女子怒火,剎那間如颳暴雪般狂捲而起,夾雜著銳利碎石打向男孩與少女。

 

「悟君。」
「知道了~」抬手,男孩做出了簡單的結印,替閉目準備陣法的主人抵禦攻勢。


『南摩三滿多。母得南。』——少女口中吟唱起經文

 


『妾身得到了他母親的血、他愛人的血,然後是許許多多少女的血...成就如此美麗都是為了他啊!!』女子厲聲高喊,『自孩提時期開始,他的目光就總是為妾身所吸引...!』

『所以...所以他是愛著妾身的不是嗎?!!』瘋狂,這是她第一次為了人類的男性而亂心。

——『嗡。度魯。度魯。』——

 


「原以為是人受妖所惑,沒想到是妖為人而狂嗎?」覺妖稀奇地睜大眼,「雖然可憐妳,但犯下殺人之罪也無話可說了呢。」
男孩眼角望向不遠處的小小土丘,那兒埋藏的,正是早些時候他由樹下掘出的無數人骨。

「為求美麗而飲血,妳的花瓣可是會變臭的。」

 

——『地尾。梭哈。』念珠發散而出,在櫻樹四周形成難以脫逃之網。

「無不信,無不尊。四方地神降威,明明德,斷愚人貪痴瞋念,返諸所歸。」
隨著越來越明確的經文,隸屬六生的少女睜開雙眼,瞳中不知何時早已染上異紅。

 

『什?什麼?這是...?』這才驚覺自身被無數念珠所困,櫻樹的妖慌亂地顧盼四周,『你...你們到底是...?!』

 

「是厄除者唷...」覺嘴角帶笑,「奉令拔除。」

『收束!!!』帶有咒力的念珠隨著喝令,在那瞬間緊縛女妖與櫻樹,一陣激烈白光後,女妖已不復存在。

 

因陣術而揚的狂風嘎然而止,失去靈魂的樹木落櫻有如瀑洩,霎時間遍地覆上血色,那景美的淒涼...。

 


掬起滿手櫻,少女來到土丘前,將瓣灑於其上。
「願你們安息...。」這是獻予逝者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