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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世間最壞罪名,叫太易動情。

 

解雨臣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畢竟自己的父親早在很久以前就背叛自己的母親外遇,而那天母親將自己關在房間沉思的背影,從未關緊的門縫中,他在長大後體會出這句話的意思。

所以直到現在,他一直都不相信感情這玩意。

但是他很相信這個男人抓住了他的目光。

 

***

 

搬來杭州的第三年,平凡的日子中出現了一點變化。

每個星期六的清晨六點,那個男人都會經過巷口的那個轉角,經過他的店,來到離這裡不遠處的那座公園,坐在靠近門口的涼亭地方,拿出一直攜帶的黑色畫袋,接著低頭在那裡不知道畫著什麼東西。

解雨臣看著那人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又動了一下,看來是真的在畫著什麼東西。

一開始他不以為意,只當對方是個普通的畫客──但隨著日子久了,那個男人除了偶爾下雨或著其餘少數的幾個日子之外,幾乎沒有間斷過這種清晨出來畫畫的習慣。

而通常這個時間點除了像他這種開店家或是少數起床晨跑的人會出現之外,其餘真的很少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醒來,還幾乎很規律地到公園準時報到,然後也不知道再畫什麼東西,且通常就這麼一坐就是兩個小時,直到天色真的亮了,人又收拾完走了。

還真是奇耙的一個人──這是解雨臣對那個小哥給的印象,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而今天,那個男人依舊出現在那個巷口。

 

解雨臣捧著花盆的手一停,在百合的香氣之中,慣性地看到那個男子經過自己的店前,對方連看附近一眼開幕的店家都沒有,只是一股腦地往他公園邁進,所以也沒注意到他打量著他的視線。

那個男子年紀感覺和自己差不多,擁有著墨黑色的短髮,臉蛋長的挺俊秀的又身高高,可說是光站在那裡就知道是帥哥一枚的存在……但可惜的就是面無表情了一點──至少解雨臣沒看過他除了平靜之外的表情,大部分時間就是那面無表情的模樣,不過他想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和他不熟,所以才沒有機會看到對方多餘的表情吧。

而那名男子最常穿的是件深藍色的外套搭上牛仔褲,當然偶爾也會穿上別的,但大多時候的造型就是這樣,給人一種簡便的感覺。

自從初次見面的那個時候開始,解雨臣就看到他攜帶著一個黑色的畫袋,單薄的身影獨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從此就這樣映入了他的眼睛,難以忘懷。

 

「店長,你在看什麼?」

見解雨臣的動作一緩,就知道自家老闆肯定又再看那個每個禮拜固定會來的那個男人,王盟頭一偏也跟著看了過去,但此時對方的身影已經離得很遠了,「啊,又是那個小哥,今天還真是準時呢。」

說完,偷瞄了一眼時鐘,恩,清晨六點五分,確實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而眼見人走遠,解雨臣便將視線收了回來,瞄了一眼旁邊那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自家店員,冷笑了一下。

「店裡的花都拿出來了?玫瑰的刺挑了沒?還有時間在這摸魚,還不趕緊做事。」

「……店長不帶這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嘛。」而且這個時間距離人多的八點還有快兩個小時,稍微慢一點應該也不會怎樣吧?

但王盟才打哈哈完畢,就見解雨臣只是再次冷笑了一下,王盟立刻警覺了過來──臥操!這肯定不是在扯他摸魚的這件事,而是他偷看店長又再看那小哥的事呢,要倒大楣了。

 

說起來,都偷看人家那麼一年多這麼久了,覺得好奇不會去跟對方說話啊?

 

王盟在心中忍不住吐槽,卻再次看到那冰冷的眼神已經往自己瞥過來了,當場嚇得他當場高喊一句「我這就去把花給整理整理!」後,人就一溜煙跑了──畢竟現在的這個老闆可沒有另外個老闆那麼好說話,不乖乖地照他的話做事,那就等著把皮繃緊一點。

而解雨臣看著人跑遠,臉上的冷笑就撤了下來,變成好氣又好笑地嘆氣。

 

既然那個小哥已經走遠,解雨臣自然還有手邊的事情要做,他將手上的百合花束給整理好後,接著拿起澆水壺開始給這些花澆水,並將門牌上的「休息中」轉為了「歡迎光臨」,生活的一天就這麼開始了。

 

解雨臣在杭州這裡開的是一間花店,且就位在杭州的某條小巷口裡,這個地帶不似市中心熱鬧的商業圈,但偶爾還算是熱鬧,所以算是個普通的小地方吧。

而他這一間花店沒有過度裝潢的店面,卻都是照著他的意思和喜歡擺設──所以哪怕自家發小抗議無數次他們的店面太小,他也沒有想要擴張的打算,畢竟他討厭麻煩。

不過店面雖然小歸小,但整體而言還是相當漂亮的,粉紅色的玫瑰花就擱置在店外最顯眼的位置,主打的花就是這種專門討女孩子歡心的花不說,再加上各式各樣不同品種的花把這種小店裝飾的也相當具有設計感,讓人一看上去就覺得相當舒適和溫馨──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便當初開店的時候沒有刻意宣傳,但到現在卻依舊經營的相當不錯。

這就是解雨臣的個性,所以儘管現在這家花店已經廣為人知,也常常登上當地的報章雜誌,但還是無法變更他的心意一絲一毫。

 

……還真的不會膩啊?

 

解雨臣一邊澆著水一邊覺得無聊,於是偷偷將視線看往涼亭的那個方向,果不其然那名小哥已經固定坐著的老地方,習以為常的開始在那邊畫來畫去,彷彿進入了只有自己的世界,對於身旁偶爾會有晨跑的人或是起來做早操的老人家,好像一點都不關心似的。

 

 

──就像獨立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存在,很安靜。

而通常這種人都是最難應付的。

 

眼看那小哥還是像以往一樣沒啥變化,解雨臣再次看了看那個男人的身影後,就把視線給收回來了,手拿著已經澆好花的澆花器,轉了個身回到店裡,繼續弄他的花花草草去了。

 

他很在意那個男人,就像成了一種習慣,但是他們不會有所交集。

就像對方的獨立,而他也早已習慣冷漠,畢竟再怎麼特別,他們本來就只是個陌生人。

唯一的交流大概就只有每個星期六的早晨,那偶然一眼的視線裡是那抹身影,僅此而已。

 

解雨臣輕輕地哼著調,為新的一天日常做好準備同時,卻不知道在他收回視線沒多久,那個原本以為只有他注意的人回頭看往他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 *  *

 

杭州這個地方算得上是四季溫和的地方,至少在解雨臣的認知裡,比老家那四季分明的要命又空氣汙染嚴重的北京好了許多。

 

自從搬來這個地方也已經快五年,直到今年也快到邁入三開頭的這個年紀,到了現在還是孤身寡人一個──唯一陪伴自己的大概是家裡的那隻黑貓,今年已經養了三個年頭,毛澎澎的總是占著他沙發上的位置,懶洋洋的瞇起那藍色的眼睛,享受陽光從窗戶落進來的溫暖感。

那是吳邪給他抓來的,聽說是某天跑進他店裡的那個小流浪貓,說是要給他作伴,現在也變成這種大貓了。

 

「我說……小花,你這麼有錢,做啥不乾脆買間房子算了?」

 

男子環視了整個公寓一圈,儘管這個地方一個人住絕對綽綽有餘,但對於一個相當有錢的人來說,住公寓這檔事……恩,高級公寓就算了,偏偏也還不算,頂多還算普通吧,雖然就在離花店不遠處所以工作還挺方便的,但還是讓他覺得頗不適應。

 

想想嗎,畢竟自己雖然沒對方有錢,但好歹老家也有一棟屬於自己房子,怎麼想都覺得他們的立場相反了吧?

 

而解雨臣看著從一踏進他家門就在碎碎念的那個男子──對方的身高比他高了些,短褐色的頭髮似乎又比上次還要短了些……估計又是修剪過了,修長的身子穿著悠閒的襯衫搭著休閒褲,一副看起來就是悠悠哉哉的模樣走進他家。

他端著招待人的點心,看到對方已經入坐,還和貓玩在一塊兒,忍不住笑道:「行啊,讓我住在你家,反正我們的吳老師也缺個伴嘛,多一個人不算孤單怎麼樣?」

「……你別陷害我,你跑來我這裡開花店這件事,我可還沒告訴你爸呢!」吳邪一聽,當場被他的話雷到原地,連忙拒絕。

要解雨臣住在他家?這要是被抓到他就是包庇解雨臣的犯人,這要他這個教師小職位哪裡保住,「我只是擔心你這有錢大少爺住不慣,畢竟這麼平凡的日子,還真擔心你一個人。」

「行了,你自己也是單身一個人吧,還好意思說我?況且伯母都為你急了白髮,也沒看你找個人定下來。」

解雨臣嘆了口氣,把甜點蛋糕推到吳邪的面前,「都說多少年了,我就習慣住這,要大的房子我老家多的是,根本不需要自己買。況且大房子打掃起來多麻煩,我單身一個人,看著不只寂寞也麻煩。」

「……你真的不結婚?我覺得秀秀那小ㄚ頭其實很中意你的。」

「但是我跟你一樣,把她當妹妹看,所以換句話說你能懂嗎?」

幾乎反唇相譏的回話,吳邪聽了這麼多年也已經從當初的一愣到現在的麻痺──反正不管是推薦什麼樣的女性給解雨臣,解雨臣都有理由反駁,弄到現在他也只是隨口問問,答案什麼的還是當事人說的算。

而既然答案還是像以往一樣,吳邪也只好淡淡的恩了一聲,接著拿起吃蛋糕用的叉子,默默地開始享用了。

「挺好吃的,這次是草莓慕斯?」咬了一口在嘴裡,濃濃的草莓奶香頓時在嘴中化開,吳邪一臉幸福的模樣。

而解雨臣看著這個自己認識十幾年的自家發小挺滿意的這次點心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怎麼樣?想嫁給我了沒?保證你不虧的。」

這句話一問,果然得到了一個翻白眼,「那也是你要嫁給我。」

「行啊,那我嫁給你。」解雨臣眨眨眼,立刻自銷自己。

而吳邪一聽到解雨臣這麼回答,當場無奈的笑了,「別鬧了,這麼多年還鬧不停。」

「我是說真的。」

「我也說的是真的。畢竟當年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你還要消遣我多久啊。」吳邪淡淡的說,不自覺的回想起小時候他們認識的那個畫面,到現在仍覺得好氣又好笑。

 

他們從很小就認識,也就是外人口中說的發小,是很久以前因為一場意外而相見,從那次的友誼就一直持續到了現在,至少也有二十個年頭了。

那個時候,住在杭州的吳邪是因為自家爺爺吳老狗而被帶著到北京去,住在爺爺的老家的同時,跟著認識了那個住在隔壁家的解大少爺,也就是解雨臣。

小小年紀的他方才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眼見附近沒有幾個像他一樣相近歲數的孩子,就大著膽子跑去人家家裡按門鈴──也幸好解伯父看他還挺順眼的,居然就真的讓他跟這個在商業界叱吒風雲的解氏集團的獨生子玩去。

而就在玩在一起沒多久,兩個孩子倒也相安無事也建立相當深厚的友情,但吳邪終於回杭州的前幾天得到殘酷的真相。

他哭哭啼啼地跑到解家,說就算分開了還是要經常打電話給他,因為解雨臣是將來他的新娘──而當他這麼一說,在場的所有大人都愣住了,只有解雨臣躲在他爸的身後,笑得也不知道是得意還是靦腆。

小小年紀的孩子雖然覺得『解雨臣』這三個字雖然偏向男孩子多一點,但是說不定女孩子也會取這個名字啊,再加上對方也沒有拒絕他的求婚,所以吳邪就相當斷定解雨臣是個女的,而且將來他還發誓要把人娶進門這樣。

而這麼一想,現在的吳邪覺得當年會這麼誤認肯定是這人故意的──偏偏在自家庭院裡扮成女孩子的模樣,把他吸引的心花怒放,千拜託萬拜託對方當他的朋友,結果好不容易人家的父母同意了,這人的真面目也露出來了。

男孩子啊……吳邪幻想的青梅竹馬的小清新愛戀,就這樣被抹煞在對方說出自家性別的那一瞬間,正式注定沒望了。

得知殘酷真相的吳邪哭哭啼啼地把自己鎖在房間一晚,但到底還是小孩子的心靈受創恢復比較快,很快地消沉了一晚之後,突然換個念頭一想,沒了老婆還有了兄弟……挺漂亮的兄弟,也還是相當不錯的!

 

他沒有老婆,但是他有兄弟!

 

這麼一想就看開了,所以在吳邪正式被自家爸媽帶回杭州住之前,他們倆個可以說是天天都玩在一起,吳邪也沒有因為老婆突然變成了兄弟而心靈受創……因為除了解雨臣常常酸他曾把對方當成女孩子請對方嫁給他這件事之外,他們的個性其實還是很合的──至少認識至今,也沒吵過幾次架,還是相當不錯的好死黨來著。

而直到現今解雨臣的稱呼被叫為小花,也是當初吳邪看那個女孩子手拿著花的模樣相當漂亮,他就這麼順口叫習慣了──哪怕之後確認為男也一樣,畢竟解雨臣長得好看嗎,也像花一樣的漂亮。

二十年多年後的現在,他們還是好朋友,儘管解雨臣偶爾會拿這件事來說笑,但是吳邪還是慶幸自己當初因為這場誤會而認識這個好友。

 

而吳邪在那邊無奈的笑著──他對於自家兄弟還是很挺的,就連對方不想繼承家業跑來杭州開間小花店,他也幫對方好好掩飾住了,沒把他這個幫兇給抖了出去。

而解雨臣看著他的笑容,嘴角卻有幾分不自在,但是他沒有說出口。

「不過我說你跟我都快三十了,怎麼你的皮膚還保持得這麼好啊,有點羨慕呢。」吳邪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看著解雨臣那漂亮的面貌,有點羨慕。

長大後的解雨臣雖然已經沒有小的時候那樣雌雄莫分的樣子,但依舊長得好看,白皙漂亮的臉蛋搭上偏長的褐色頭髮,左眼下還有一顆小痣更是將他的面貌多襯出一絲風情萬種,在男人中也絕對是的上上品等級的貨色。

 

不得不說,就連男人都會羨慕的臉,畢竟很討女人緣嘛。

 

「那是因為你喜歡……」呢喃。

「什麼?」

「……沒什麼,專心吃你的蛋糕,問這麼多幹嘛。」解雨臣沉默了一下,接續說道。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疑問,卻隨手把自家的貓叫了過來,黑貓便乖巧地趴在他的腿上,讓他順毛而瞇起眼睛,看起來相當享受的樣子。

吳邪看他的那個樣子,雖然覺得有幾分奇怪,但還是沒有開口問──只當解雨臣不想回想自己家裡的那個高壓環境,所以選擇沉默,所以他轉移話題說道:「對了,我家最近旁邊搬來一個新鄰居,是個男的。你知道嗎?」

解雨臣停下撫猫的動作,好氣沒氣的看著他,「我說吳老師,你的最近是多久?你想想你已經多久沒來我家了?」

「不就才一個多月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帶衝分的那個班級,光是大考就在眼前了,他們拚我也得跟著拚阿。」身為一個高中老師,尤其在這個學期身為班導,吳邪的抱怨可沒少過,「不要計較那麼多啦,我和你說,那個鄰居還挺奇怪的耶。」

雖然話題莫名從談面貌變成談鄰居,但既然是吳邪開口先說的,他也就聽下去了。

「怎麼樣的奇怪法?」

「現在我在照顧他。」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可以接受男人,都為人家洗手作羹湯了?」解雨臣愣了一下,連平常都鎮定的表情也真的呆了一下,變的相當複雜,但說出來的話卻不由自主的譏諷。

 

原來自己認識二十多年的自家友人是個出櫃的,直到現在才告訴他,在某方面還真的頗沒義氣。

 

吳邪沒看穿他的複雜,只當他被自己的話給嚇到,連忙解釋:「誰跟你說我接受男人!老子我只是照顧他,沒跟他有一腿好嗎?」

「那你沒事幹嘛照顧他?」解雨臣的語氣有種自己也沒察覺的醋味。

「鄰居情誼唄,況且我也不想要我的隔壁鄰居才搬過來沒幾天,我家隔壁就變成凶宅。」

吳邪不懂為什麼解雨臣要吃醋,自己對他不是也挺好的嗎,自己只是說照顧鄰居而以這傢伙就生氣,又是哪根筋不對?

他好氣沒氣的送了一個鄙視的眼神給解雨臣,「而且比起我,你長的那麼好看,真沒男人追你嗎?我還比較好奇。」

一聽這兩個人沒一腿,那抹複雜瞬間就消逝,解雨臣的心情立刻好轉,接著放心地笑了。

「這不就陪你嗎?」

「少噁心了。」

「這句話你沒資格和我說,光是照顧可以到隔壁家,我們的吳老師也好不到哪裡去。好了,你說會變成凶宅是什麼意思?」

解雨臣從容地說,接著他放開腿上的貓任牠離去,收拾吃得乾淨的盤子,轉身走回廚房。

「難得有人特別讓你想說,你就說吧,我聽著就是。」

吳邪看著他走開,那隻黑貓又跳到他的身邊,他笑了笑,伸手撫摸那湊上來撒嬌的貓。

「我跟你說,那個小哥,是個生活九級殘障。」

「殘障?他有天生缺陷?」那確實是需要人照顧。

「不是啦,他可是好手好腳的……恩,該怎麼形容,就只是不愛說話?而且生活方面一蹋糊塗。」

吳邪努力表達自己對那個小哥的見解,但緊接著想起曾經發生過的一幕,講著講著就笑了出來。

「我會照顧他的原因是因為有一天我要出去丟垃圾,結果剛好在門口碰到他,被他那個蒼白的神色嚇到,想說他是不是幾乎沒吃啥東西……後來確實是營養不良,那小哥的廚房都快發霉了吧!我看不慣又怕他再這樣亂吃總有一天會出人命,想說反正都鄰居嘛,就順便一起照顧了。」

「………你們認識的契機還真奇怪。」把盤子收好,回到座位的解雨臣嘆了口氣。

 

我們兩個認識的原因不也是因為鄰居……?

 

吳邪無言的瞥了眼自家友人,但覺得說出口肯定會被對方回『我們兩個相遇的原因不一樣,因為是你追我』……等等什麼他都知道的話,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也差不多把解雨臣的個性摸清楚了。

所以他果斷的選擇不說,決定還是挑著重點講。

「不過他雖然幾乎都不說話,但偶爾煮些菜又會說謝謝……所以我才會一直照顧他,總覺得不能放著他不管呢……」

吳邪悠悠的說,看到解雨臣從櫃子中翻出了幾罐啤酒,順手的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一罐,「吶,你覺得呢?我這樣會不會太雞婆了?」

「確實挺雞婆的。」某個人也相當毒舌的說。

「……」

「不過覺得很有成就感吧,吳老師。」

「這可不是職業病啊……」

吳邪被他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他拉開易開罐,接續說道:「不過我有個直覺,感覺小花你會跟他相處融洽,所以才突然想跟你說,你要不要我介紹給你們認識?」

「怎麼?這是幫我說媒了?」挑眉。

「誰和你說媒,和你談正經事呢。」

吳邪啜了啤酒一口,舌尖馬上就感覺到屬於酒的那一種苦味,他沉默的想了一下,「我只是覺得……你在這裡除了我之外,總要有個可以說話的對象。」

「……」

「雖然那位小哥也不說話,不過感覺不是壞人,況且還住在我家隔壁,你要來見我也挺方便看到他的啊。」

吳邪的聲音雖低的卻是相當認真的開口,解雨臣大概也知道對方的心情,所以那要拒絕的話就這樣被他梗在喉嚨,接著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

他輕開屬於自己的一罐,沉默著不說話,聽著對方繼續說著,「胖子你又處不來,幸好王盟還可以……不過,人還是太少了,朋友不嫌多嗎,我再介紹給你們認識好了。」

「……我認識你就夠了。」

「喂!你也別把自己鎖在一塊地上啊。」

吳邪將身軀往解雨臣湊了過去,半傾在對方身上又勾住他的肩膀,接著舉起手上的酒罐笑著說:「就當作是為了我好,我也希望我的朋友圈能夠彼此都認識……和不來也無所謂啦,不過就是見個面也好啊。那我想想……就約下次你店裡休假的假日要不要?到時候來我這邊,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解雨臣看著吳邪的那張笑臉,臉頰上有著喝酒過後浮現出來的一點紅暈,心想不會喝就不要喝啊……無奈的嘆口氣,終於在對方拼命盧啊盧的結果,總算是點頭了。

「恩。」

解雨臣淡淡的說,垂下眼簾看向旁邊那個不太擅長喝酒卻總是陪他喝的某個人因為酒醉而陷入沉睡狀態,他沉默了幾秒,最後還是情不自禁地輕輕的將手撫上對方那淺褐色髮絲,將他往自己的肩上靠近了些。

 

只要是你希望的,我會努力試試看,就像當初為了你,我可以拋棄整個解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