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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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在人與人的喧鬧與溫度下產生了意識。

 

　　然最初它並沒有發現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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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沉默的、也只能沉默的，靜靜地存在著，從最初的那個意識開始，它感受並聆聽著，知曉然後理解，那些聲音與溫度都成了構成它的基土，再以時間作為架構，慢慢拼湊構築成一個完整的「它」──雖然，它自己仍沒有注意到這點。

 

　　這種累積的速度是極為緩慢的，一點一滴的堆疊而成，它對時間沒有任何概念，僅僅是聆聽。猶然還模糊著的它並不了解人類的語言，只是本能的「知」，它背負的是傳承的意念，在酒水之間搖晃。

 

　　某種意念與「道」深植於它的靈魂之中。或者，比較準確地來說，是「道」讓它開始有了最初的意識，最初的靈魂。人類喧囂著，藉由它傳遞著溫度、與某種堅定不移的意念。

 

　　直到最末，人類的聲音開始變得寂寥，越漸微弱，終至沉寂，而它仍然待在那裡，靜靜的揹負著它之所以存在的那個理由。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後，它第一次「睜開眼」。

 

 

 

　　——感到茫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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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自然神靈或是妖怪相比，人類是一種腳步相當快的生物。他們的生命短暫、喧鬧不已，卻四散於世界各處，生生不息。

 

　　德生陸實已經很久沒有到人類的社會了。

 

　　他不討厭人類。相反的，身為一個妖異，他反而還對人類頗感興趣，那樣脆弱鮮明的生命，擁有著充滿力量活躍的靈魂，和由天地自然孕育而生的他們相比，截然不同。

 

　　戴著帽子，穿著人類的服裝，德生陸實已經非常習慣把自己包裝成一個人類，且可以輕易的瞞過大部分人的眼，這帶給他很多的方便。他腳步悠閒的行於街道之中，與每天都會擦身而過的千百個人類沒有任何不同。

 

　　悠長的歲月並沒有洗去他的好奇心，反而成就了他能夠悠然行走於世的根基，他擁有比人類甚至是大部分生物多出很多的足，足夠他探訪這個世界的每一塊角落。

 

　　但走得再遠終究會停下，所以他才來到了這裡。

 

　　繼續往前行走，四周的建築物古老而華麗氣派，可以充分顯現擁有者的身分尊貴，但再繼續前行，卻有一間衰敗殘破的建築被包圍在其中，與周遭相比，更顯突兀非常。四周人煙罕至，甚至連風都顯得較為寒涼。

 

　　德生陸實聽過傳聞——在病疫與天災下敗頹的武士世家，曾經的輝煌如今只剩下斷垣殘壁。而人們總說，舊宅子中，有不甘願的武士靈魂化為的妖異，霸道的守著宅子不肯離去，也沒人敢靠近。

 

　　按著自己的帽子，德生陸實仰頭看了看或許曾經掛在那裡的門板，然後跨過一地殘破，一點都沒有遲疑的走了進去。

 

　　自己就是妖，自然也不怕什麼妖魔鬼怪的傳聞。德生陸實用一種幾乎是觀光似的心態在大宅之中隨意探看，走進走出，每一步都落下不只一步的腳步聲。

 

　　最後，他尋到屋子的中心之處，和其他處的斷垣殘壁相比，這裡可以說是保存的相當完整，縱使許久未有修剪的花草樹木都已經切入房子內部，整體架構卻依然穩固，屹立不搖。

 

　　攏了攏袖子，德生陸實推了下帽子，以端正的姿態彎了彎腰，禮儀周到。

 

　　「你好，打擾了。」

 

　　迎上眼前那團「形體」的視線，他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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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承之物】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