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也走在墨田川旁的小路上,一邊輕快的哼著歌一邊走著。天邊的雲霞被夕陽染得橘紅、幾隻麻雀輕巧的飛過,路上的行人或快或慢的走著,但是基本上都是跟瀧也反方向走。
忽然,瀧也發現路邊有一個老婦人蹲在地上,她前面擺了一些像是小黃瓜、番茄等等的蔬果,瀧也走過去一看,那些蔬果有些乾巴巴的,似乎是曬了一整天了。
「啊,神主大人,晚安。」老婦人向瀧也點了點頭:「要不要買些蔬菜呢?」老婦人一邊說一邊得意地端起一盤看起來有些乾的小黃瓜端起來,笑著說:「雖然這些不怎麼好看,但是都很好吃唷。」
「這些小黃瓜,還有番茄要怎麼賣呀?」瀧也看了一下,這些蔬果都應該是今天摘下來,但是經過一個白天的曝曬而且顯得賣相不佳。
「啊啊,今天也已經晚了,而且這些其實樣子不太好看,就15錢吧。」老婦人用著有些顫抖的手,拿起了旁邊的稻草繩把小黃瓜捆在一起。瀧也笑著將15錢遞給了老婦人,將那些番茄抱在懷裡,然後扛著那些小黃瓜,跟老婦人道謝後又繼續的走下去。
瀧也一邊走,一邊拿起了番茄開始吃了起來:雖然表皮有些乾澀,但是咬下去的時候,略少的果汁卻相當的甜美。瀧也很高興的一邊哼著歌一邊吃了起來。
瀧也站在路的交岔口,然後將最後一口番茄給吃下去:眼前的岔路,一條很明顯是常常有人在走動的痕跡,但是卻遠離了河邊;而另外一條雖然繼續順著河川,但是卻是蜿蜒進入了森林。
瀧也想也沒想,就直接走進了蜿蜒的小路。
他一邊走,一邊突然想起了小蛭子那天教他唱的一首兒歌,於是他隨口就哼了出來。
『看到了,看到了。那邊走來,紅衣的人,紅色的微笑,紅色的眼睛,一不小心也染成了紅色。趕緊拔腿就跑吧,快跑吧,快跑吧。』
瀧也一邊唱,一邊想到小蛭子曾經說過,聽到這首歌的人會想起血腥的回憶,但是瀧也聽完之後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也沒有想到什麼特別的回憶。他又想起了姜思,曾經拿了個說會夢到未來發生的事情的氣球,但是他還是沒有夢到任何東西。
他一邊唱一邊胡思亂想著,直到突然有個淒厲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以及歌聲。他連忙往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結果印入瀧也眼中的,是在墨田川旁,有一個河童縮在河岸邊發抖著。
「你還好吧?」瀧也有點擔心的看著眼前的河童,但是他依然抱著自己的頭簌簌地發著抖,瀧也看河童這種反應,他輕咳了一下,低聲唱著:『昨日夢昨日醒,莫讓夢境牽喜憂。』唱完,瀧也右手圍著一道光圈,他將光圈拋了出去,光圈停在河童的上方,然後灑下點點粉末在河童身上。當光圈消失時,河童的顫抖也停住了。
「……啊。」河童抬起頭來,左右張望後,看到了笑咪咪的瀧也後,很緊張的問他:「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很恐怖的歌啊?!」
「……沒有呢。」他不覺得那首歌很恐怖,所以不是說自己,龍也很快地否認了。
「還好你沒聽到,我一聽到那首歌我就想起……唉還是不要說好了。」河童欲言又止,接著聞了聞空氣,很高興的說:「這位先生你身上是不是有小黃瓜?」
「啊對呀。」瀧也把扛著的小黃瓜拿給眼前的河童看,笑著說:「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很好吃喔。」
「我想吃!給我給我!」河童很努力的想要拿,但是他發現瀧也太高了,他根本拿不到。他發現這個事情之後,很生氣的說:「你為什麼不給我小黃瓜!」
「我為什麼要給你呢?」瀧也笑咪咪的問。
「當作是安慰我的禮物!」河童理直氣壯的說。
「可是我剛剛已經用咒歌安撫你了呀。」瀧也仍然不慌不忙地說:「這樣條件不平等唷。」
「唔……嗯嗯……。」河童努力思考了許久,突然大叫一聲;「那,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基地,你可以給我小黃瓜嗎?」
「什麼樣的秘密基地呀?」
「這個河上游的深處,有個很厲害很厲害的溫泉喔。」河童很努力的一邊比手畫腳一邊說:「就算受了很嚴重的傷,泡了那種溫泉都可以回復喔!」
「這麼厲害?那我就把全部的小黃瓜,當作是謝謝你的情報囉。」瀧也把那捆小黃瓜拎到河童面前。河童很開心的說著:「哇!真的嗎?謝謝!不過啊,如果你遇到其他河童,不要說是我說的喔!」
河童拿到小黃瓜後,開心地說了這句話就噗通地鑽進了河裡。
「……真的有溫泉欸。」照著河童的指引,不知道走了多久的瀧也終於找到了溫泉。瀧也放下了剩下兩個的番茄,彈了個指頭後,身上的衣物瞬間就消失無蹤。瀧也從腳開始,慢慢地泡了下去,直到肩膀碰到溫泉水面後,才舒服地喊出聲音。
「嗚哇,好舒服……。」
「是誰?!」一道讓瀧也有些耳熟的聲音從對面傳來,瀧也試探著問著:「這聲音……是雷獸大人嗎?」
「是那天那個木靈神官呀……。」
「您在那邊,那麼也就是……。」確定對面是上次那位雷獸之後,瀧也趕快往聲音的方向移動,然後他看到了這樣的景象:柳君躺在溫泉旁的石頭,肩膀以下浸在溫泉中。在那一戰被砍掉的下半身,現在已經長到大腿的部分了。而那位雷獸正壓著他的肩膀,整個人坐在柳生的腹部上。
當然,在場的三個人是赤裸裸的。
柳生正想要問為什麼雷獸要押在柳生的身上,柳生就用行動回答了瀧也:他緊閉的嘴唇流洩出了輕聲的嗚咽,身體則是隨之劇烈的抽搐著,水面也因為柳生的顫抖而激起陣陣的水花;雷獸則是嘖了一聲,用力的把柳生壓住,確保他不會因此離開溫泉。
「柳君他……還好嗎?」瀧也擔心的問著。
「還沒死。」雷獸沒好氣的說著:「在這邊泡著只能長回膝蓋,剩下的還有他體內受損的部分還是要帶回他老家休養才行。真是,沒事跑下山來受這麼重的傷幹嘛……。」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瀧也安心的鬆了一口氣。
「哼,這傢伙淨會給我找麻煩。」趁柳生停止抽搐的同時,雷獸大力地彈了柳生的額頭一下。
「對了雷獸大人,您要吃番茄嗎?」不等雷獸反應,瀧也唰唰地度過溫泉,回到他原本放番茄的地方,一手一個地回到了雷獸跟柳生的地方說:「我今天買的,雖然外表不漂亮不過很好吃喔。」
「拿來,餵我。」
「蛤?」
「你看我雙手壓著柳生我還有空的手可以吃嗎?快拿來我餓了。」
瀧也連忙答應,並且走到了雷獸的旁邊,將番茄送到他的嘴邊。雷獸吃得很急,番茄的汁液流到了瀧也的手掌,然後滴下了溫泉。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整個溫泉只有偶爾柳生因為抽搐而濺起的水花聲。吃到最後,雷獸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瀧也的手掌。
舔了幾下後,雷獸發現這樣做好像不太對,抬起頭來卻發現瀧也的神情完全沒有變。
「你……沒事?」
「雷獸大人,我很好。怎麼了嗎?」
「不是……。」雷獸有些疑惑地說:「我以為我會看到你滿臉羞紅或是尷尬的表情。」
「侍奉山神使者,是我的榮幸。」瀧也用雙手捧起溫泉,然後洗了洗自己的手,笑著說:「為什麼要害羞或尷尬呢?」
「……你真奇怪。」
「不過我很害羞喔。」瀧也走到了稍微遠的地方,整個人泡下去直到下巴說:「一次看到了雷獸大人跟柳君的裸體,讓我有種既害羞又賺到了的感覺。」
「你真的很怪。對了,木靈神主。」像是想到了什麼,下了結論的雷獸用下巴往柳生頭的方向比了比說:「既然你來了,就把那邊那個東西帶走吧。就當作是番茄的謝禮。」
瀧也往雷獸比的方向看過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但是他相信雷獸的說法,因此爬上岸,連續彈了兩下指頭,先將身上的水氣去除,然後變出平常的神主服。他往雷獸比的方向走去,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一面青銅鏡。
「這是……。」瀧也要將那面青銅鏡撿起來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來:「我要帶這渾小子回去了,後會有期。」接著狂風從他頭上呼嘯而過,當瀧也回到溫泉的時候,雷獸跟柳生已經不見蹤影。
他抱著那面青銅鏡,細細的看著那個絲毫沒有鏽蝕的鏡面。他翻了過來,赫然發現上面刻了『奉 天八意思兼命神』的字樣。
「這……!」瀧也驚喜地說不出話來,只能朝雷獸離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