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記憶。

 

　　大哥在哭泣。我知道因為我聽見了，我曾經在路上看過路邊也有人哭得這麼厲害，而原因也許是大媽不見了。

 

　　大媽是爹地的老婆，我的媽咪也是爹地的老婆。傭人們都叫大媽為夫人而叫媽咪為二夫人，我不懂前面多加個二所代表的意思。大媽是個聰明、溫柔的女人，但是很容易生病。我見到她有一半的時間她都在生病，虛弱地躺在床上。

 

　　聽說是生了大哥之後本來身體就不好的大媽更雪上加霜了。這是傭人說的。

 

　　雖然常常生病，大媽還是會很溫柔地為我和芙洛潔說故事，內容都是一些關於魔法、奇幻冒險的故事。大媽偷偷地告訴過我，其實世界上有很多會魔法的人只是他們隱藏於平凡人的外表之下，而且大媽她就是其中之一。

 

　　最後一次和大媽見面時，大媽告訴我關於她自己的事情，並且給了我一個溫柔的額吻。

 

　　然後、我再也沒見到大媽了。

 

　　大哥和大媽很相似，都很溫柔、堅強且面帶微笑。我從沒看過大哥露出笑以外的表情，除了今天。抱著幾分鐘前剛從芙洛潔手上搶回來的布偶，我看著大哥沒有表情。

 

　　我沒有朋友，只和傭人、家人說過話，我抓不準感情的模樣。所以只能維持著那一號表情看著大哥跪在大媽的床前痛哭。

 

　　媽咪很難過，也許。媽咪從不低頭看我，我並不知道媽咪的表情甚至很少看見媽咪的臉龐。媽咪一直都很忙，她代替臥病的大媽處理家裡大小事。

 

　　大姐和媽咪長的很像，但是個性卻很像大媽。大姐不常在家，聽芙洛潔說在大姐這個年紀就必須要去各種社交場合物色－－或被物色－－結婚對象。

 

　　我也曾偷看到大姐在哭泣，抱著大媽的床單將口鼻遮住以放聲大哭，眼淚如下雨一直掉落。大姐早上起床的時候常常眼睛紅紅的，芙洛潔說那是因為昨晚哭過。大姐為什麼要哭呢？

 

　　芙洛潔是我的二姐，但是她說我們的媽咪不同所以我不可以叫他二姐。可是我和大哥的媽咪也不同，所以我不可以喊大哥大哥嗎？芙洛潔說大哥的媽咪和她的媽咪不一樣。

 

　　他們當然不一樣，修斯告訴芙洛潔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完全一樣的。芙洛潔只是冷冷地說她說的不一樣是別的意思。

 

　　芙洛潔知道我的毛病，非常清楚。她知道我抓不準感情、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的事，我央求她別告訴其他人。她第一次爽快地答應我，而且還告訴我如果不知道表情就先微笑吧。

 

　　所以再一次看到大哥偷哭的時候，我試著擺了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