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恐怖街／Week 2　-驅逐出境-】[暗巷]

 

暗巷，那是由建物夾縫形成的空間。儘管一旁就是因狂歡節而熱鬧起來的大街，在這條幽暗的小巷裡，街上的喧嘩聲彷彿被建物的陰影阻隔，感知到的，只有幽幽的水氣，以及老舊水管滴落的水聲。

 

「滴、答、滴、答」

 

蜷縮在角落的生物默默聽著水聲，身體則以穩定的節奏微微起伏著。

 

「滴、答」

「滴、答」

 

雖然無法肯定是否有跟人類相同的聽覺，但眼前的生物似乎不討厭水聲，或著，說不定稱得上喜歡。證據就是，生物攀伏在牆面上的其中一只觸角隨著水聲微微搖擺著。

 

 

「滴」

「答」

「滴」

「答」

「啪答!」

 

 

「?」

意外的聲響打破水滴的節奏，生物頭上的小花稍稍向右傾斜，用人類來比喻，就像是歪頭表示不解吧? 而且，不僅是聲音，周遭的氣氛也稍微變了。原本，由老舊管線與廢棄物構成的小巷，只是靜靜的，反映著時間的流逝，一如那規律的水聲。而此刻，混入了什麼，有什麼東西…打亂了原本的氣流。那是……

 

 

生物的….氣息。

 

 

朋友? 不，雖然朋友裡也混著類似的氣味，不過…該說是氣場嗎?或者只是生物的直覺？ 踏入小巷裡的「那個」跟之前遇到生物們有著明顯的不同。

而在理解到這份差異後，她將十二只觸角吸附於牆面上，伸展底部的肌肉緩緩往對方爬去。

 

**

水面上映著的，是幼小的身姿。穿著連身小洋裝，白絲襪，以及打蠟過的紅色小皮鞋。女孩用短短的腿踏著地上的水窪，並看著自己的倒影在水波中碎裂。

 

「啪答!」

「啪答!」

 

像在玩跳房子的遊戲，女孩踏著一個個水窪跳向小巷的陰影中。

 

**

 

嘎嘎讓身體沿著牆面的上緣往對方爬去，並壓低身子，儘量緊貼牆面。靠近到距離對方約五公尺處，嘎嘎停止了。像是一座雕像般，停止，等待著。身體上方的小花辨識出對方有著人類的外型。以大小來看，是人類的幼兒吧。人、以雙足行走，並能靈活運用器械的生物。這麼小的幼兒，身邊大概還有一到兩匹同類吧。走散了? 還是跟嘎嘎一樣決定單獨旅行? 這個大小嘎嘎可以輕易的捕獲，不過，她並沒有主動出擊，而是在上方等待著女孩進入自己的獵捕範圍。人類的呼聲會引來更多人類。如果嘎嘎再長大些，或許可藉此一次捕獲更多食物吧。但嘎嘎太年輕了。儘管150年的成長對人類來說已經是超越生命極限的歲數，但以嘎嘎所屬的物種來說，幼兒，對，大概就是像眼前女孩一樣吧。

 

人類，人，脆弱的生物，集結起來卻強大到足以讓自己身陷險境。加上，這物種對器械的掌握，以及驚人的學習速度。當然，嘎嘎無從了解，人類是如何將短暫的生命化作知識，在世代間傳承、積累。擁有千年壽命的嘎嘎、與僅能存活百年的人類這兩個物種對時間的認知有著巨大的差異。所以，從嘎嘎的角度，會驚覺人類的飛快進步，並對此感到恐懼也是正常的了。值得慶幸的是，眼前的幼兒沒有帶著類似器械的物品，再來，只要能夠阻止對方叫喚同伴，應該就能順利捕獲。

 

 

**

「啪答!」

女孩踩著一個個水窪跳向小巷內部，

 

「啪答!」

已經可以感受到女孩的呼吸，對方似乎還沒發現自己。嘎嘎靜靜的等待著。

 

「啪答!」

再一點點……

「啪答!」

朝這邊……..

 

 

「啪答!」

 

「啪答!」

 

「啪答!」

 

 

 

 

 

 

 

 

 

 

「咦?」

 

 

 

 

 

是水滴嗎?黏稠的液體滴落在額頭上，並順著臉頰滑落。女孩反射性地抬頭。與此同時，身體被什麼撞倒在地上。

 

「……」

看到了。可是，無法理解。「那個」是什麼，紫色的，管狀的東西勒著自己。雙手攀著「那個」想要扳開。濕滑的觸感，柔軟，看起來像果凍一樣，可是卻扳不開。想要大喊而張開的嘴無法出聲，現在僅是為了獲取空氣而微微開闔著。然而，勒緊脖子的力道越來越強，漸漸，就連呼吸也不被允許。腦袋有種腫脹感，眼前的景象扭曲著，女孩的眼瞳漸漸失去了光澤。

 

**

嘎嘎利用掉落的力量將獵物壓倒在地，隨後一只觸角勒緊獵物的脖子。查覺到對方微弱的吐息停止後，嘎嘎用後方的觸角稍稍撐起身體，露出了平時隱藏在身體下方的口器。這個大小的獵物整個吞下去也行吧？嘎嘎以前端的觸角將獵物緩緩推向口器中。伴隨著骨骼碎裂的沉悶聲響，不一會，女孩閃亮的紅皮鞋也被柔軟的口器吞沒。

 

「滴答」

「滴答」

 

嘎嘎拖著鼓脹的身體緩緩爬回牆角。

恢復平靜的小巷，像是什麼都沒留下一般，

迴盪著的，只有規律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