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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

 

  在餵食好九尾後,九尾便恢復原本的態度,執意要進入神奇寶貝中心。雖然已經不像剛剛一樣充斥著劍拔弩張的氣勢,但無論如何勸阻都沒用,只是用著一種「請你們諒解」的眼神不斷看著雙胞胎兄弟倆,然後強硬地想突破兩人的阻饒。

 

  玻璃自動門隨著對物體的感應而打開,幸福蛋與吉利蛋發覺動靜轉頭,看見仍舊固執著堅持進入的九尾便一下子會意過來,譴責的視線不斷射向良太與玲一兩人,並作勢又要紛紛圍上。

  正當局勢似乎又要一觸即發之時,訥斯從急診室裡出來了。

  「讓牠過去吧。」看了看九尾,訥斯輕輕嘆了口氣後低聲說,伸手制止了吉利蛋與幸福蛋繼續阻止九尾進來神奇寶貝中心內部的行動。

  「去吧。你不是也想見她嗎?她在179號房等你。不會有人阻攔你了,這是她的意思,而且她也……想見你。」

   九尾狐疑地望著訥斯半晌,旋即邁開了步伐,越過訥斯身旁朝裡頭衝去。幾個縱躍,身影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所以他果然是有主人的九尾嗎?」良太轉頭,向訥斯先生問道。

  「嗯,就是剛剛那個急診室的病患。」

  「這樣啊……」看著離去的九尾背影,良太與玲一回想著與九尾相遇的經過,瞬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所以九尾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覓食才去摘花,也不是為了把阿爾克那之花搶回去……

 

  「你們不進去嗎?」訥斯問道,將兩人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嗯?」

  「不用了…如果貿然進去會打擾到病人的…。」

  「但那隻波克比已經進去了,那不是你們帶來的嗎?」

  「咦?」

  順著訥斯所指的方向,只看見波克比正邁動著小小的腳步追著九尾的身後而去。

  「啊!波克比…!」

  「波克比,喂!別亂跑呀…!」

   良太和玲一一驚,在與訥斯點頭致意後,連忙邁開腳步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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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9號病房。

 

  好不容易終於抓住跟在九尾後頭的波克比,良太一把將他撈起,小聲地給予訓誡。

  「噓……不可以喲,病人需要休息,不可以跟進去!」

 

  波克比天真無邪地對著良太揮手,良太苦笑,在抱著對方起來時,視線流轉,也恰好瞥見了敞開的病房內部的畫面。

  那是一幅讓良太過了很久都難以忘懷的畫面。

 

  在病床旁,九尾一反見到時總是警戒的狀態,一臉溫馴地靠在一名身穿不合身的病服,臉色蒼白的女子身旁,女子溫柔的用手指輕輕撫摸著九尾的毛髮,一邊低聲溫柔的與牠對話。

  「都打結了……你又幹傻事啦?」穿著病服的女性用手指輕輕替九尾梳理毛髮,明明單薄到看起來能一口氣被風吹走,卻有著夏花一樣的笑容。只是在對方細弱的笑語聲中,仍不時摻雜著悶沉的咳嗽聲。

 

  「真是的……老是將自己……咳咳……」

  突然劇烈地咳嗽,使得撫摸九尾背脊的手無力的垂下。九尾大驚,連忙低下頭縮起身子,頂住對方的手向上推移,雖努力想讓女子的手不滑下,但卻也只能僅僅做到讓那雙手垂靠在自己身上。九尾從鼻間發出嗚咽聲,不放棄地又推了幾下。

 

  「對不起喔……嚇到你了吧?」總算強壓下喉間的癢意,蒼白的女性挪動著指尖,愛憐地撥弄著九尾頭上的短毛。

   「沒事的。不會痛喔。就像這樣--輕輕的,不會痛。」

  

  「……對不起啊,我好像……不能實現約定了……」

 

  女子笑著說,失約的話語和夾雜在縫隙之間的咳嗽讓人心裡發慌。九尾搖著頭發出嗚嗚的低鳴,聽起來就像哭泣一樣。

 

  良太呆立在病房前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無法言語。

  這時有人輕輕拍了他的肩,良太回過頭,只見自己的雙胞胎弟弟看著他,臉上帶了點擔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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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裏的,是誰呢?是這孩子、的、朋友嗎?」

  倏地,女子發現了門外的身影,微帶困惑地出聲詢問道。

 

  「對、對不起!打擾到你休息了!」

  被對方發現自己站立在門外,良太連忙尷尬地道歉,但此時波克比卻一溜煙地從良太手中溜下來,一派渾然不覺眼下氣氛不對的模樣地湊近病床旁,一個蹦躍跳了上去,在九尾的注視下,倒下來輕輕蹭起對方的手來。

  「啊!波克比!!」

  良太苦惱地輕呼,女子眨眨眼,在看了看輕蹭自己的波克比後抬頭回望良太。

  「對不起…我馬上就帶他出去。」

  「呵…沒關係的。」女子笑道,視線在掃過兩人繫在腰間的寶貝球時停頓了一下。

 

  「你們是……訓練家嗎?」

  「嗯…?嗯…。」

  良太點頭回應,看見對方在驚訝後露出了笑容。與先前一直掛在唇邊,儘管飽含真心卻多少帶點安慰與敷衍性質的笑不一樣,是打從內心感到喜悅的笑容。 

  在使計遣走九尾後,女子開口了。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能請您答應我的請求嗎?」

 

  「好的,請問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忙嗎?我們一定會盡力做到的!」

  女子發出輕笑,低頭看著自己交握的手。

  「如果那個孩子願意的話,請你們帶著那孩子離開吧。」

  「孩子?」

  「是九尾嗎?」

  「嗯……我…已經沒有辦法遵守約定了。可是,如果是訓練家,如果是你們的話……」

 

  「……我……我跟、那、孩子說……說好的……」

  從被褥中勉強抬起的側臉上,滿滿的都是冷汗以及淚痕。打從見面起便一直帶著笑容的女性,哭泣著想要將她的話語傳達出來。

  哪怕此時的她,已經沒辦法順利的將一句話說完。

 

  「我……說、咳咳咳、說要一起……一起旅行,一起、一起去看……一直、在一起……」

  「……我已經,沒有辦法……了……至少、至少……那孩子……請您、代替我,帶那孩子、帶那孩子去……」

 

  吉利蛋和幸福蛋們推著急救用具衝進來,並且圍著那名女性開始急救。

  剛才被拉住的手上還殘留著餘溫,良太怔怔地看著被吉利蛋們包圍的中心。

 

  在她的泣不成聲中,幸福蛋將病房拉簾拉上。

 

  手術室的燈再次亮起。

 

  「我們出去吧,良。」

  玲一輕聲道,摟著雙胞胎哥哥的肩膀離開女子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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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老病死……這是兩人頭一回所感受到,有關生命脆弱的一面。

 

  在幸福蛋的指引下,兄弟倆走出神奇寶貝中心,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行走著。

  步出神奇寶貝中心後,兩人便在不遠處可窺見179號房的地方發現了九尾及波克比的身影。

 

  九尾發覺兩人的接近,但也只是瞟了兩人一眼,便繼續盯著179號病房。

 

  「現在也只能等待了……」

  「嗯……」

 

  兩人在附近的座椅坐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良太望著眼前的九尾發呆,搖搖晃晃,美麗的金色長尾在你眼前輕輕地舞動,猶如金色的麥浪隨風搖曳著。

 

  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有道倦意襲來,良太雙眼一眨一眨著,不知不覺,漸漸地閉上了眼。

 

  「我……說、咳咳咳、說要一起……一起旅行,一起、一起去看……一直、在一起……」

 

  我們去旅行吧!

  

  願意成為我的夥伴嗎?

 

 

  我想啊…我想…!但是真的可以嗎……?

 

 

 

  我想…我想要……

 

 

  良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當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他發現自己靠在玲一肩膀上,而九尾仍端坐在一旁,雙眼依舊注視著179號病房的位置。

 

  「良,醒了嗎?」

  「……我睡著了嗎?」

  「嗯……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所以就沒叫醒你了。」

 

  良太默不作聲,只是繼續靠在玲一的肩膀上,玲一將頭回抵,握著良太的手,兩人頭與頭之間輕輕相觸。

 

  「……良,要帶牠走嗎?關於那位小姐說的事……」

 

  「我不知道…不過無論如何,我想都得和牠說一聲才行,再怎麼說我們都只是個旁觀者,九尾那麼愛那位小姐,而且他們有著那麼深的羈絆,如果換做是我被人擅自決定未來了,會很生氣的……。」

  「……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九尾能夠陪著他的主人走到最後,但是我又不忍心…讓九尾看到他主人的逝去……」玲一輕輕呢喃。

  「不過…良…我一直想著,如果有一天……我也發生了什麼的話……」

  「玲…!我不想談論這個…!」良太抗拒的想坐起身,玲一見狀連忙安撫。

  「只是個假設而已,沒事的…。良,只要聽我說就好……」

  玲一輕輕摩挲著對方的手,等良太漸漸平靜下來後,才繼續輕聲和對方訴說。

  「……雖然我希望這樣的事情永遠不要在我們之間發生,但生老病死這些事情是無法預期的。如果真的發生在我身上的話,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良和夥伴們可以陪著我走完最後一程。」

  「我希望良到時候能夠不要哭,可以笑著和我道別,然後連同我的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還有夥伴們…希望良能夠代替我陪在他們身旁繼續生活下去。」

  「………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握緊拳頭,良太將臉埋在對方的肩膀上,玲一閉上眼,是掉淚了吧…但他選擇不去提起。

  「無論是我,還是夥伴們都……」

  

  「是呀……」玲一輕聲呢喃。

 

  「希望大家都能夠永遠在一起…。」

 

 

 

 

  當情緒穩定下來後,良太與玲一向九尾一五一十地訴說了女子所拜託他們的事情。

 

  「所以…九尾決定怎麼做呢?我們不想擅自決定你的人生,想交給你來決定。」

  「如果你想待在主人身邊也沒有關係,我們會替你說服她的。」

 

  九尾靜靜地凝視他們許久,碧綠的眼瞳中似乎夾雜著什麼,讓人摸不清心思。但最終牠只是輕輕嘆口氣,轉頭回望179號病房。

 

  「你還是希望能夠待在主人的身邊,對吧…?」

  九尾沒有將視線移轉回來,只是望著病房的方向輕輕點頭。

 

  「嗯……我們知道了。」

  「等到她手術出來後,我們會好好回覆她的。」

 

  九尾搖了搖尾巴,突然轉過身來,朝他們低下了頭,像是在道謝。

 

  「加油喔,九尾。」

  「我相信你的主人一定能夠好起來的,所以千萬不要放棄!」

  「到時候一定就可以一起去旅行的,一起製造很多美好的回憶。」

  「所以……」  

 

  沒事的。九尾輕輕晃動尾巴。

  明明九尾應該是不會說話的,但卻彷彿聽到九尾這麼低聲說。

  波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