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雍山.山南】
淮雍山近振煌山脈,位於東黎國界最南,山腳經翠離江沖積土地肥沃,該山特色是潮濕溫暖的氣侯與茂密的植被,講好聽點叫幽靜,講難聽點叫偏僻。
對某些生物來說,這樣生活的環境正好,鮮少打擾——但不代表不會被打擾。
溢滿月色下,拎著甫獵回的兩條魚,聽雷就這麼見著一道眼熟的人影,單手叉著腰站在他搭建的竹屋前。
「唷、好久不見?」
「唷個屁!他馬的你門口這堆東西是怎麼回事?」
瞇眼,瞪著來人一臉的不正經,指了指竹屋門口堆著的一堆堆乾癟的蔬菜問。
「欸、就……」種太多吃不完。
但這句話他可沒膽說出口,自己手上正拎著兩條魚,這話說了他魚大概也別想吃了,等著回去啃乾菜痛快。
當初自己看上這塊地,看上的不是青山綠水,而是這塊肥沃的土地——但偏偏也太肥沃了點——隨便種也能隨便長,不枉他已經連續幾日天天啃,啃到後來青菜都變成了乾菜還是啃不完。
他是狼,天天啃青菜很膩的。
實在受不了只好去獵個兩條魚嚐嚐鮮。
但看那背影洩漏的煞氣,膝蓋想也知道此人心情絕對不太好,聽雷思索著該用什麼措詞,才不會像上回讓筵華直接連人帶菜一併把他踹進門去。
「別——說這了,今晚什麼風把妳吹來?心情不好想散心?」領著人進屋,一拐身藉處理魚的名義先一步溜進灶房。
「他馬的追一個王八蛋追到附近。」說到這就有氣,幹她又追丟了。
「『那個』王八蛋?」見著筵華跟在他後面進了灶房,逐動手提刀放血處理魚。
說起王八蛋這三個字,從以前到現在,會在筵華口中被她罵王八蛋的,也只有據說以前在六戮山跟她爭地盤那隻公狐狸。
聽說歸聽說,可實際上他連對方長什麼樣子也沒瞧過——以筵華的說法,笑得最欠揍又長得像王八蛋的那個就是——但究竟狐狸要怎麼長才會長得像烏龜仔?
「就是那個王八蛋——」
看著聽雷搬出案板將魚按上,筵華逕自找了塊牆倚著,灶房不大,要坐下有點兒嫌擠。
因為屋主不會,這灶房自然也鮮少有開伙的機會,積上了薄薄一層灰不說,唯一勉強算得上有在使用,就是偶爾拿來切切肉的菜刀。
回想著下一個步驟該是先去鰓還是先去鱗,雖然料理聽雷不擅長,但前置處理拜曾經被壓著幫忙所賜,還是略懂點皮毛。
「你們又遇上啦?嘖嘖嘖、果然冤家路窄。」決定了,他直接扳斷鰓再去鱗。
「冤你大頭!還不把個月前那女人扔的該死敕召,好死不死這次合作的對象就是那天殺的王八蛋——幹!你不知道老子遲早會被他氣死——那王八蛋修仙之後不僅把腦子給修壞了,還成了王八蛋加三級!上個月也是這樣跑了——」
所以這是妳第二次追人追丟了的意思嗎。
邊處理魚,聽雷邊想。
「每次都只會跑、只會擋、只會躲,該死!都叫他不准跑了還跑個屁——」
「……。」不跑不躲是等著被妳砍嗎。
刮刮刮,他忙著刮魚鱗。
他的好大姊在氣頭上,照往例經驗這時自己最好閉嘴乖乖當他的聽眾就好,省得遭受池魚之殃。
「老子第一次遇到有人被拿刀架著還能坐在結界裡頭打瞌睡的——」
「……。」這該不會是妳兩個月都追著人跑的主因?
回頭看了筵華一眼,瞧對方橫眉倒豎一副巴不得咬斷那人喉嚨的狠勁,聽雷想他最好還是回去安靜地處理他的魚,一個字也別多說。
「之前課堂上教個變形術弄成老子的模樣擺出那什麼噁心的表情——」
「還把那該死的饅頭點上跟老子臉上一樣的特徵——」
「找他比試卻拿去收個桌子拖了三個時辰——」
「沒事弄個什麼鬼紙條在老子附近飛來飛去——」
「都說了不想跟他講話還一直來煩——」
「一天不惹老子生氣是會死啊幹——」
「他馬的掃個地也要杵在那邊當大型障礙物,沒事不會回房去——」
「還有前段日子咱們住的那間草屋——…」
「慢慢慢慢且慢!我有沒有聽錯——」耳中被突然竄入的關鍵字一嚇,顧不得剖腹取魚腸正弄得滿手腥黏,放下刀轉身瞪大眼上下大量著筵華:
「妳是說妳跟男人同居——噗嘔——」話還來不及說完,便被重拳朝腹上直擊。
速度快到連什麼出拳都沒見著,差點忘了這女人打小揍他到大沒在客氣,弓身捧著被痛毆的腹部,疼到聽雷眼淚差點掉出來。
「同你老母!老子又不是你!——他馬的老子是睡他隔壁房!」
跨過抱著肚子蹲到地下幾乎只差沒打滾的聽雷,筵華接手擱於案板上的菜刀,瞄準已經處理完畢的黃魚魚頭。
「總之都是那該死的——」
刀起。
「——王八蛋!」
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