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家 藤森 月見 字數: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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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太陽光──意識在朦朧之中，等察覺的時候，已經籠罩在溫暖的光芒裡面，試著想伸出兩手，卻只看到毛茸的雙爪，夢裡的＂自己＂就這樣踩在被曬得暖洋洋的土壤，往草原的坡道走去。

 

身旁盛開的野花氣味，充滿了敏銳的鼻腔，長草幾乎淹沒似的，但是身體很輕盈，輕易的就能走過，在斑斕的草綠與花之後，天空是柔軟的淺藍色。

 

就像在濃郁的晴朗裡面，加上了無數溫柔的白調和而成，＂自己＂抬起頭看了那樣的天空一眼，在這樣的暖意中找尋。

 

狩獵鳳蝶追著毽子草順風飛舞，黑影逆光落下，登上了高處，蹲在草叢的身影壓著遮陽的草帽，連忙站起帶著滿滿的花朵，露出那比陽光更勝的笑容，對牠說了──…

 

※

 

「……」輕抽了一下，月見從沉睡清醒，陽光早已逝去，還有些不適應黑夜這麼張眼就突來，他反射性的看了自己的兩手，這才想起自己在看著九尾燦金的長尾晃動之間，不經意的被對方給催眠了。

 

身上蓋了一件外套，縮坐調整了下姿勢，白戌並不在身邊，而不遠處在病房門前的，是被漆黑給籠罩一動也不動的纖長背影，想想稍早也跟白戌賞了對方一技安睡的沉眠曲，現在也算是被九尾給反將一軍追討回來吧。

 

「不過啊……好久沒這樣了，醫院果然讓人有點討厭吧。」自言自語，又或者是對著那背對著自己的九尾，月見把手套進外套反穿，低聲的說道，「……看來願望是沒法實現了。」

 

身上的毛皮還有些髒污跟凌亂，輕把耳朵往後翻動了下，沒有回過身的九尾似乎正沉默的聽著背後男人迴盪在空間裡的話語，如同初見以來那樣的堅決執著，即便是現在，也同樣堅持著。

 

「真是不甘心呢，總是總是這樣，這次也來不及了啊……」戲謔的輕笑出聲，就好像感嘆命運就是如此似的，月見趴在膝上注視九尾，「呐啊？如果可以重新選擇的話，你還會離開去找那朵花嗎？」

 

就像過去他想著要搭造屬於自己跟母親的歸處，在追求著冰的技術同時，和對方的、和荒牧能一同真實相處的時間，也不斷的縮減流失，越是猛烈的找尋，卻也同樣等量的在瘋狂背離，自己繞了無數的遠路，最終還是沒有辦法達到期望的終點。

 

「一定……是沒有意義的提問吧，因為不管重來多少次，果然還是想賭賭有沒有其他的選擇。」伸手撫摸垂放在冰冷地板的尾巴，輕輕的，輕輕的安慰著，悲傷的倒影無聲無息，只是一味在這片暗闇流淌蜿蜒。

 

感覺到尾部的觸碰，九尾仰頭看向無機質的門板，在腦海裡面，那抹耀眼燦爛的金色光芒依舊，而如同那璀璨的，是女子朝自己迎來的身影，以及微微喘息的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

 

約好要一起旅行，去看她所嚮往，渴望的那些美好的事物，現在那張露出溫柔笑容的臉龐，也在記憶裡面真切的不斷重現，所有自己跟對方做的誓約啊，皆苛責鞭撻內心，要自己不能放棄。

 

因為想要一直一起，永遠、永遠……如果放棄的話，那自己的這份心情跟堅持，以及對方對抗病魔的努力，都好像將都被否定似的，融解、崩壞，潰不成形。

 

對的，所以不管重來多少次，自己都會走向相同的道路，即便知道無法回頭，只是掙扎，也必須相信著。低下頭來，九尾閉上雙眼，盛開的野花氣味明明就還在身旁，但不知為什麼，笑著撫摸自己臉龐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

 

「……」停下手裡的動作，眼前的九尾正不住戰慄著，想著對方的請託以及跟九尾的承諾……現在牠是這樣的哭泣著啊，但是人們卻總是這樣自顧自的決定，這究竟是無私，又或者只是愚蠢的溫柔呢？

 

如果深愛的話，自己絕不會放手，但是那名女性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但就像要承擔起那份重量似的，月見露出堅決的神情，「就算離開了，努力過的一切也不會改變……」

 

「因為即使只剩一個，她也希望你能幸福。」自己還能做的就是實現那份願望，即便已經不同，但至少還能跟九尾共度自己接下來的時光，真要讓牠就這樣留下來看顧到盡頭，最終只剩下九尾的時候，牠又要何去何從，「現在她也還想要履行跟你的約定……所以讓你先代替她去看世界，呐，不用急著放棄，能努力的事物還有很多、很多。」

 

把身體移向九尾的面前，月見張手把發出嗚咽泣鳴的九尾拉到懷裡，搓揉牠哭溼的臉龐，神奇寶貝都很單純，用生命信奉守候著一句話，一個承諾，皆因為訓練家正是牠們的全部，於是赤裸的、癡心的付出自己的感情。

 

既然已經鬆開了手，那麼就讓他來緊緊握著吧，取而代之，填補進那空隙之中。

 

疲倦了，那就停下腳步，哭泣也沒關係。把糾結一起的金色毛皮用手指梳理，倘若無處可歸，自己還能跟牠一起找尋，月見閉上眼睛靠到牆上，跟牠一起等待，直到準備好繼續往前的時間來臨。

 

※

 

女子蹲在草叢裡面摘取花朵，白的、黃的，把小小的雛菊編織成冠，太陽把臉龐曬的發熱，但她毫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的把花束纏繞在一起。

 

能擁有的時間短促，不管是誰，終有迎向結束的一日，因此更應該展露笑顏──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她連忙壓著差點被風吹去的帽子，朝對方跑去。

 

被陽光曬的閃閃發光的毛皮，九尾輕晃動尾巴盯著她看，把兩手拿著的花束環放到九尾的頭上，她笑著這樣說：

 

「等病好了以後我們一起去旅行吧，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