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小鬼任務

 

愚者們的無交集對談

 

 

　　其實他覺得頭很暈，努力回想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但最後的記憶卻斷在一種不自然的墜落感、和滿溢口中的苦澀味覺。思考和身體感覺同樣沉重，像是從深層睡眠中突然驚醒一時間無法好好控制身體，要是閉上眼又會陷入另一個夢境那般的，昏沉曖昧的感覺。

 

 

　　他輕輕呼吸放鬆身體，緩慢地活動手指，接著感覺身體的狀態，接著察覺自己是躺著的姿態。

　　眼前所見那片灰白不是貧血造成的錯覺，而是被片狀雲層壟罩的天空；抬起手臂時聽到水聲，這時精神和思緒終於恢復到能夠正常運轉的程度，清醒的腦袋瓜反應過來，自己是躺在一片水域中，自然垂下沉入水中的雙腿觸碰得到底部，從腳跟的觸感判斷是質地柔軟細緻的沙地。

 

 

　　其實就這麼躺著很舒服。

　　雖然頭上不是漂亮的湛藍色晴空，但他也不討厭這種灰濛濛的天色。

　　身體放鬆浮在水上，沒風，但涼爽不減。

　　把這陣子煩惱的靈魂學抽考、狩獵任務報告、幫拉拉魯拉擬稿的第二份報告、還在分期付款的玻璃窗修繕費以及種種的糟心事，全都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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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真是無聊的環境。

　　穿著鬼神象徵圖樣的四角平口泳褲，橫躺在同樣花紋的游泳圈上，他隨著水流漂了一圈觀察這個看不出實際領域範圍有多大的內心房間－－不晴不雨的陰沉天色、整片透明微涼的水域、一百四十三個從水中突出的石製墓碑，以及一棵綁滿各色彩帶的枯樹。

 

 

　　沒有陸地。

　　沒有花朵。

　　除了那些彩帶之外沒有其他鮮豔的色彩。

 

 

　　泳圈撞上了什麼而停止漂流，不過他一點都不意外。

　　『唷，』他頭也不抬道。『不需要裝出那種無欲無求的清高樣，小子。』

　　『你比誰都更想要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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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想要。」

　　他閉著眼，想再多享受一下泡在涼水裡的舒適感。

　　「不管是為了打倒她，還是保護她，都需要力量。」

　　但他抬手推開身體右側的游泳圈。

 

 

　　「拉拉魯拉討厭狂氣呢，所以我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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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你能打倒她嗎？憑你現在的力量？』

　　「那麼就不要現在去，以後準備好了再去。」

　　『如果你不管怎麼努力都沒辦法變強呢？』

　　「那就跑給她追好了。」

　　『如果她要殺了你重視的人呢？』

　　「無論是不歸之紅還是死武專，我相信他們不會輕易招惹她的。」

　　『那你拿什麼保護你女朋友？』

　　「我的命。」

　　『保護不了的話呢？』

　　「當我們其中一方死了事情就會結束，拉拉魯拉不會有事。」

　　『不怕她殺了你之後再殺死她？』

　　「斐同學會代替我帶著拉拉魯拉平安離開的。」

　　『你他媽的認真點！』

　　「難道選擇衝動廝殺以外的選項就是不認真嗎？」

　　『放屁，你根本消極到爆。』

　　「那麼你把力量給消極的我不是很浪費嗎？」

　　『力量能讓人脫胎換骨！』

　　「能讓我體育跟靈魂學PASS嗎？」

　　『呃。』

　　「還是能讓小雞一天能生十個蛋？」

　　『呃……』

　　「能讓店長的爛桃花變好嗎？」

　　『……』

　　「你的力量真沒用。」

　　『很有用！但是你剛剛提到的那些根本用不上力量吧！』

　　「那我幹嘛要一個用不上的東西？」

　　『……』

　　『算你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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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光睜開眼睛。

　　多雲的灰白天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從地上坐起，伸懶腰，似乎是昏睡了一段時間，躺在地板上讓人感覺渾身痠痛、使不上勁；他看向身體右側，有個打翻的水杯。

 

 

　　想起來了。

　　因為天氣太熱，薄光一回到501室就直接去開水龍頭接水喝。

　　那水實在難喝得要命，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會因為水太難喝而昏倒。記得回來的時候是下午，但薄光看看時間，都黃昏了。

 

 

　　天氣熱得灑出來的水都蒸發了，省得拿拖把清理。薄光拿著杯子從地上坐起，打算重新接一杯水喝──轉動水龍頭，沒水。

　　「……不是吧！沒聽過學校發佈停水消息啊！」

　　薄光捂額，懷念起剛剛泡著的那片清涼水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