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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光明的地方必定會有黑暗,光芒越是強烈、黑暗也將隨之更加濃烈。而那個如朝陽般燦爛的男孩,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犧牲我的一切,讓那個男孩永遠保持著他耀眼的光芒、遠離所有黑暗。

 

  如果可以的話。

 

※※※

 

  金髮的小夥子退了出來,在旋身過去闔上門扉時朝裡面微微躬了身,不甘不願的。我從原本窩著的角落彈起身來、急急走向他,這個動作讓我的尾巴差點把旁邊那盆盆栽打翻,每當小夥子走進那扇只到我下巴高的門裡時,這株盆栽是我發牢騷的忠實好聽眾。

 

  「走吧,老爹。」男孩說,他沒看我一眼、逕自往外走,好像這幢建築物裡的空氣腐敗到他不願再多吸上一口似的。在他爬上我的背、我們升空到足夠把這一個月來頻繁拜訪到像是自家後院的建築盡收眼底的高度後,我停在空中等他開口,因為我知道這次,他不打算就這樣回去。

 

  「我們直接去那裡看看。」

 

  他從口袋中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紙條,這是上次那位大紅捲髮、帶著巨大暴蠑螈的訓練家女孩畫給他的地圖,也是他這個月來隔三差五不時跑來這裡的原因。攤開了紙條,他凝視著圖面的藍瞳中摻入了一點少有的、陰鬱的、像是暴風來臨前的天空的灰藍色。

 

  那些不斷打哈哈、避重就輕的職員終於耗盡了這個陽光男孩的最後一絲耐心。

 

※※※

 

  當我們降落在那個實驗室外時,我的感官瞬間告訴了我許多訊息:不重要的訊息,以及重要的訊息。不重要的像是整片靜悄悄、擺明著早已人去樓空的空間、空氣中飄散著的淡淡血腥味;重要的像是我身邊男孩微微的顫抖,以及他散發出來的憤怒和沮喪。

 

  「我該早點來的。」他咬牙切齒的說,不過翻過鐵門的動作卻依舊輕盈熟練。

 

  周圍的草並不長,滿地都是輪胎爬過的痕跡。幾個看起來因為受損而被棄置的大型鐵籠散落在門口附近,帶著斑駁的鐵鏽以及陰森的鐵鍊,讓我不禁想起我們找到咕嚕咕嚕的那座燈塔的地下暗房。室內也是凌亂一片,窗戶上的玻璃佈著蛛網般的裂痕,能用的東西幾乎都被搬光了,灰塵覆蓋的程度顯示這裡的一切都才剛離開不久,也許是上禮拜,也許是幾天前。

 

  我跟著男孩推開了一扇鐵門,迎面撲來的空氣瀰漫著一股藥水混合血腥的氣味。這個房間看起來像是某種觀察室,靠房門那一側的牆壁是一片很大的玻璃,對面的牆邊則堆著幾乎高到天花板的空紙箱山,滿地都是損毀的醫療器材和電線。

 

  男孩踢開一盒破損的針筒,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懊惱的抓著他燦爛的金髮。「我早該想到的,有人在偷偷罩他們,難怪那些人一直不肯讓我來。」

 

  我垂下了肩膀、走了過去,伸出兩隻手臂把男孩圈在懷中。

 

  他不再說話,只是把臉埋在我的胸前、渾身顫抖。陪著他走到這裡,他對這份職業的熱情與嚮往我全看在眼裡……也因此,期待越大、傷害就越大。他不得不承認那片埋伏在他一直追求著的光芒背後的可怖黑暗,而在他準備好面對它們、與它們對抗之前,我不介意他把鼻涕蹭在我的肚皮上。

 

  被男孩踢翻的針筒們四散著滾動著,緩緩的,其中一隻就這樣滾進了牆邊的紙箱山之間,然後一聲清脆的碰撞聲把我們倆都嚇得跳了起來。他掙開我的懷抱,泛紅的雙眼盯著那堆紙箱,大概零點一秒之後、他飛撲過去的動作彷彿那些不是廢棄紙箱、而是一大堆的超限量版洋芋片。

 

  我看著他露在外面的兩隻腳用力的踢著,然後突然停格。當男孩把自己從被撞成一堆廢渣的紙板堆中拔出來時,他高高舉著的右手緊緊握著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胸針。漆黑色的、上面刻著一個圖騰,以及一些藝術花邊字。

 

  「好極了,讓我們來看看……」死死的握著這條新線索,小夥子的眼中又再度燃起火焰,希望的、堅決的。

 

  「這次,看他們還能躲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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