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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6-22 期中考試-師徒捉迷藏

 

  巳時,慶雲國大街上。

  人潮川流不息的市集,小販們互相較勁的吆喝聲、忙著搶購午餐食材的婦女們、間或穿梭人群間叫賣著小玩意的小小孩兒(他們看上去甚至比男孩還小),在兩幢瓦房中間的小巷口,男孩——沒有頭上的狐狸耳朵的男孩,探出頭張望了一會,又把身子縮回了小巷中。

  身著白色短浴衣、看上去和一般的小男孩無異——雖然白得似雪的髮色有點顯眼,但上回從人類手中成功的買回了二姐最愛的沉香的經驗告訴男孩這個髮色不算什麼大問題(聽說人類有個詞兒叫「少年白」,那是一種病嗎?)男孩蹲在這條小死巷裡,再三確認周圍只有自己一隻狐後,他解下斜綁在胸前的黑色布袱,將裡頭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地上。

  一隻泛黃的紙鶴、一隻紙狐狸,一只木製的狐狸面具,一捆細線,以及以備不時之需的小錦囊錢包。這就是男孩想了好幾天、最後拍板定案的期中考行頭。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兩位師傅,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師傅提過的式神——只要有對方的毛髮之類的、帶有氣息之物,式神都會竭力完成通信的使命。不過男孩想得到的,他聰穎的同窗們怎麼會想不到呢?結果就是當師傅們公布了這次測驗的主題、並宣佈下課後前腳一踏出教室,講台立刻就被眾多狐學生們狐擁而上、佔了個踏踏實實的,不只是講桌差點給掀了、兩位師傅的草蓆墊還給搶成了碎片。習慣縮在教室最後一排的男孩不但來不及分一杯羹——正確的來說是搶一根毛,還在混亂中被踩了好幾下,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同學們身上踩了多少腳就是了。

  出師不利的男孩灰頭土臉的想了好幾天,才終於想出了替代方案。現在,只求這方法管用了——男孩睜開眼,用兩指夾起小紙鶴,拉出一條細線綁在紙鶴的尾巴上。接著他一抿唇,小紙鶴泛起了幽幽藍光,不一會,一隻饅頭大小的白饅頭便眨著黑豆似的小眼睛、坐在男孩掌中和他大眼瞪小眼了。男孩一手捧著被二姐笑說「要是給人類抓去說不定會被當成饅頭蒸了」的小雪鴞,一手拿起地上的狐狸面具,在小胖鳥面前晃了晃:「你可以找到給我這個東西的人嗎?」

  小胖鳥眨眨眼,湊近了那個面具,作了一個像是嗅聞的動作後撲騰起小翅膀、歪歪斜斜的飛了起來。現在看起來像是綁在扇形小尾巴上的細線很快就被扯緊了,但牠仍毫不在意的、機械式的朝著某一個方向努力的拍著翅膀。男孩鬆了一口氣,一手抓著蹓鳥繩、另一手將地上的東西全掃進布包裡包好,就這樣牽著小鳥——應該說是被小鳥牽著走出了小巷。

  走了好一陣,羞澀的謝絕了好些人類的詢問——他們以為男孩是個賣寵物鳥的小販——後,小雪鴞鼓著翅膀,努力的想往一幢茶樓裡飛去。男孩看了看太陽的位置,不知不覺也接近午時了,茶樓裡傳出的陣陣香氣讓男孩的肚子也跟著小胖鳥一起鼓譟起來了。他將線頭捲了捲、讓小小鳥兒保持在自己手邊的距離,然後走進了茶樓。

  茶樓裡的人幾乎比街上的還要多,大聲叫喚的、歡聲吃喝的,整個館子簡直就像個沸騰鍋似的熱鬧。男孩努力的閃躲著忙得像陀螺、手上的碗盤堆得像山一樣高的店小二們,跟著小胖鳥踏上了二樓。在木造建築的一個角落,和周圍的歡騰氣氛完全格格不入的,是一張不起眼的小桌。桌上只有一壺冒著香氣的茶水,而桌邊坐著的,倚在欄杆上、望著下頭街上往來行人的銀髮男子,正是男孩的師傅之一。

  男孩擠過一桌鬧得開始划起酒拳的客人身邊,才剛走近角落,男人便頭也不回的開了口:「餓了麼?」男孩愣了愣,自己的肚子便像是回答似的叫了起來……男人回過頭,臉上是一貫的溫柔微笑。男孩窘困的低下頭:「雲紀師傅……」

  雲紀師傅看了眼還在努力拍著翅膀、想往自己身上撲的小雪鴞,又看了眼男孩胸前的包袱,然後瞇起眼恢復了笑容。他抬起手,動作流暢的像是隔空取物一樣、憑空變出了一個白色饅頭遞給男孩。

  「這給你當午餐吧。」男人溫柔的說,並在收回手時輕輕拍了拍小雪鴞,完成使命的小小式神唰的一聲變回了原型,男孩一手捧著(真正的)白饅頭、另一手急急的接住了小紙鶴。「如果你還想尋找另一位師傅,去吧。」男人帶笑注視著男孩:「別忘了時限。」

  離開了茶樓,男孩坐在一處大宅的台階上把那個白饅頭啃了個精光——雖然那饅頭的造型讓男孩猶豫了一下下,不過飢餓感很快就戰勝了這股違和感。抹抹嘴,男孩站起身左右張望了一會,又躲進了大宅邊的暗處——這回他拿起了那隻紙狐狸給小胖鳥「聞」,小小式神不知為何的打了個寒顫後認命的拍起了小翅膀再度出發。這回,他帶著男孩停在了一處戒備森嚴的武器店門口。

  看著站在門口的彪形大漢,男孩整個背毛都豎了起來。他硬著頭皮走過去,嚅嚅的開口:「請問……」聞聲,大漢低下頭看到了只到自己腰部高的男孩,他不耐煩的、趕蒼蠅似的揮著手,粗聲粗氣的嚷著:「去去去,小鬼頭來這作什麼?想舞刀弄劍再等個二十年吧你!」

  不意外的被趕了出來,男孩拖著腳不了幾步,縮到了一旁的木箱堆後、鬱悶的看著那位看門的高大男人。他一把抓住還在掙扎著想飛進去的小雪鴞,將法力一抽、再將變回原型的小紙鶴小心的收回包袱中,然後同時拿出了那面狐狸面具。男孩把面具蓋上了臉,然後四肢著地,閉起了眼睛。

  武器行中同樣十分吵雜,但少了人們的歡鬧聲,取而代之的是錚錚的打鐵聲和金屬碰撞的鈧鈧聲。店中的客人不多,而一名紅髮女子在眾多男性中顯得十分突兀。儘管如此,女子對於各種武器的熟稔、和老闆熟識且專業的攀談,以及全身散發的狂野氣息,任何一個踏進這裡的習武之人都能心領神會的自動迴避——這女漢子可不是省油的燈吶!

  紅髮女子眨眨眼,細緻的鼻翼幾不可見的抽動了兩下,她向老闆示意了一下後,轉身走向另一個角落。角落靠牆而立的堆放了一大捆長矛,她伸手拉過一隻,彷彿打量似的撫著木質的長柄,眼神卻飄向了另一邊:「怎麼不光明正大的進來?化人還不夠熟稔嗎?」「對不起,筵華師傅……」女子注視的地板空無一物,但卻傳來了一陣蚊鳴似的稚嫩童音:「徒兒化人外表年齡太小了,門口的大叔不讓進……」

  「那你不會用幻術騙騙他嗎?傻孩子,這樣不怕被踩出原形了嗎?」好氣又好笑的,筵華師傅看了看四周,然後也憑空變出了一個饅頭——不過是紅色的,蹲下身遞給了那片空氣:「拿去,拿了快走,給老闆發現老子帶食物進來他可又要一頓好唸了。」紅饅頭停在空氣中,一晃就不見了蹤影。嚅嚅聲又傳了過來,帶著一點疑惑、一點沮喪,以及滿滿的小心翼翼:「謝謝師傅……那個,徒兒的潛行法術,還可以嗎?」除了自身發動的術法,還加上了雲紀師傅贈送的面具,卻還是馬上被師父抓包了呢……小狐狸有點擔心的想著。

  女子眨眨眼,爽朗的笑了起來。

  「對付一般人或是下品仙妖綽綽有餘了,不過老子師傅可不是當假的,更何況,老子可是遠遠就聞到你身上的芝麻餡味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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