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從一而終 by灕夜
01
那時候，第五季才踏入榮耀職業聯盟，見到率領嘉世的葉修，只覺得好耀眼。
第一次和葉修對上，周澤楷便知曉自己與這個人的實力差距。
如果不夠熱愛，不夠努力就不可能拉近與他之間的距離。
原本知道葉修退役，他很失落、很失落，不是非要打倒葉修什麼的，只是很可惜不能看到他操作一葉之秋的英姿。
可是聽到葉修以君莫笑出沒在網遊，先是訝異，佔了更多的是喜悅。
前輩沒有放棄榮耀！真是太好了，一定能再遇上他。
既嘉世之後，輪迴成為第二個二連冠的隊伍，周澤楷得了兩次最有價值的選手，也是新的榮耀第一人。
現在的輪迴把一葉之秋，連帶現在操作這角色的選手孫翔一起打包過來。
休賽期，通常都是在訓練，偶爾才會偷玩一下網遊。
本來是專注在做打倒葉修的訓練的孫翔，莫名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一轉頭就看到周澤楷呆呆的看著自己的一葉之秋。
「江副隊，我們隊長這是什麼意思啊？」孫翔可不知道怎麼跟這個悶葫蘆相處。
聽到這句話，江波濤目光看向他，打量一回，不太肯定的語氣： 「想玩玩看一葉之秋？」
周澤楷愣了一下，以一聲 「嗯」回應。
「給隊長玩一下是無所謂，可是現在在搶野圖boss啊！」
雖然孫翔這句話不是沒道理，但要他讓也只能乖乖讓。
坐在孫翔位置的他看了下鍵位設定後，試著操作看看。
這個角色就是葉修以前拿下三連冠的角色啊！
「該不會是之前受到打擊太大，現在連擅長的戰鬥法師都不會用吧？」君莫笑冒出文字泡，出現在一葉之秋的視角內。
站在周澤楷一旁的孫翔有股氣，明知是垃圾話還是很想打爆他。
「前輩。」他用鍵盤打出這兩個字向葉修打招呼。
「原來是小周啊！你對戰鬥法師有興趣怎麼不說？我可以教教你！既然有這個機會，和我合夥搶boss，保證絕不吃虧。」
恐怕只是像葉修這種沒下限的人才能說出這種話。
周澤楷毫無遲疑的回了個「好」的字眼。
除了全明賽中有一次與葉修合作成為隊友，現在又有這樣的機會，相當開心。
就在他沒自覺的情況下，掛著一抹淺笑，操作一葉之秋跟君莫笑行動。
02
與葉修搶完Boss後，沒過多久把一葉之秋帶離人潮，周澤楷站起來，把電腦還給一葉之秋現在的主人。
情況怎麼樣了？輪迴的眾人都很在意啊，後來才過來的杜明看到自家隊長用一葉之秋和興欣的各位在一起，真的好想和唐柔並肩作戰一次啊！
「隊長，怎麼樣了？」江波濤被隊友們推出來，不過他也很好奇就是了。
像是一個孩童乖巧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周澤楷，目光從螢幕上轉到對方身上，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葉修前輩不會欺負我們隊長吧？」
「不，我想不是這個意思。孫翔把消息往上拉看看有沒有他們倆的對話。」
孫翔早在江波濤說出這句話之前，游標往上挪，說：「被黃少天那傢伙洗掉了，果然葉修很讓人討厭。」
你自己也沒多討人喜歡啊－－看在他是自己隊友姑且不吐槽了。
平時要問還會有個答案，偏偏現在問他問題怎麼樣都不回，直到孫翔大聲嚷嚷，眾人才知道是做了什麼事情。
本來是搶BOSS，搞得像是全明星周末？兩人順便的一起把榮耀第一的劍聖一起解決掉，雖然黃少天查覺到有些不對勁，也說不出所以然。
對於孫翔而言，不管是哪個大神都想戰勝，可是這次打敗黃少天這件事情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乖乖被垃圾話攻擊不是他的作風，立刻約黃少天來競技場pk。
「為什麼葉修前輩知道不是我們，而是隊長？」江波濤在群中發出了訊息。
「孫翔那傢伙會這樣稱呼我八成明天太陽從西邊出來，我猜應該是你跟小周其中一個，剛好矇到。」
「可以問前輩，對周隊說了什麼嗎？」
「呵。」
見狀，江波濤識趣地不繼續追問了，瞥看了左右身旁的兩位。
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周澤楷，心情似乎不錯，槍擊訓練百發百中；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孫翔，心情儼然不佳，嘴裡不知碎念什麼。
03
前輩和他的隊伍會來到S市……周澤楷有些期待，已經和他約好了。
終於見得上面，雖然他們是為了獲得獎金才會特別搭飛機來S市比賽。拜託江波濤替自己問俱樂部，的確有這一回事。
合理的推測是他們提前一天想適應一下，剛好有空才能見上一面。
麻煩的是職業選手的光輝，要出門必須偽裝，平時生活起居大部分都是俱樂部在打理，選手們只要專心訓練和比賽就行了。
原本自己以為葉修應該是和魏琛他們在一起，來的只有他一個人。
「小周，我來了。你們文化廣場附近挺熱鬧的啊。」葉修一如往常的輕鬆愜意，走到周澤楷身邊。好像察覺到對方眼神中困惑，接著說：「我們四處去溜達了，後來決定分開行動晚點回飯店見。」
「呵。」
「別以為你對哥露出那種能迷倒不少女性的笑容會有什麼用處啊！」他話說完，別過頭不去看，從口袋中拿出一包菸。
盯著葉修手上拿的香菸，乾脆把他的菸拿過來，認真地說：「菸……不好……」
「你又不抽菸的，跟哥搶菸有意義嗎？是哪個傢伙教壞你的？乖，把菸還給我。我保證我不會一根接著一根抽，至少現在能讓我抽一根吧？」現在的大神跟要被迫戒菸卻想抽菸的老菸槍沒什麼兩樣。
不知是誰拿誰沒轍，周澤楷有些遲疑把菸還給他，而他拿回菸遲遲還沒點燃。
兩人一同邁開步伐前進，葉修這時才拿出打火機，把菸點燃，嘴咬著菸屁股。
其實自己並不討厭葉修身上的氣味，只是認為不太好。菸抽多了對肝有影響，像葉修不時會熬夜爆肝，更是不好。
「有打算要帶我去哪裡參觀一下嗎？」
關於這點，周澤楷拿不定主意，沉默許久，想到葉修他們應該沒填飽肚子，不然也是吃個什麼墊胃。
「一起吃？」物色一家曾經吃過，還不錯的餐廳，提議。
順著他的目光朝那個方向看去，葉修對這家店做出評論：「這種充滿高端洋氣的店，價格一定不便宜吧？」
周澤楷毫不猶豫，主動表態：「我請……前輩。」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就一起進去。」他稍微翻一下擺在店外的菜單價目表，價格偏向平民，稍微安心些。
難得有這段時間能夠跟前輩獨處，再來職業比賽開打就沒辦法了。
必須把握當下才行。周澤楷跟著對方的腳步一起進入這家餐廳。
試閱：你從書中走來 by豫時
男孩撿起地板上的舊書，拍拍沾染上的灰塵。翻開來，書頁都已泛黃，有些字跡雖有磨滅，猶帶書寫者的灑脫。然而字體過於潦草，識字尚不多的男孩只看懂寥寥幾句。
「一葉之……秋。」
像是這本書的名字。
「楷楷，你挑好了嗎？」
媽媽的聲音從書架入口傳來，男孩把那書和兩本圖冊疊在一起，小胳膊一攬蹭蹭蹭的跑出去，跟著媽媽到櫃檯前結帳。
男孩雙手攀著櫃台，認真的看店員刷條碼。剛才撿到的書被翻來覆去，遲遲找不到標籤。
「嗯？這本書……」
「如果不行的話就不麻煩了，楷楷，我們拿其他兩本就好，好嗎？」
「不能買？」
男孩黑黝黝的眼睛透露出失望，兩條眉毛輕輕垂，店員對這樣粉雕玉琢的娃娃看得心都要化了。
「弟弟，我拿新的給你好不好？這本書好舊的。」
男孩搖頭，眼巴巴盯著躺在桌上的舊書，把另外兩本圖冊推回去。
「這本。」
他只要這本。
媽媽說服不了他，孩子平時很少這樣固執，但一執拗起來不是拿糖就能哄過去。
「這樣吧！」
店員偷偷地把那本舊書和畫冊裝在一起，遞給男孩。
「這書直接送你，不能告訴其他人哦。」
「這樣好嗎？」
「沒關係、沒關係！就是本舊書，大概也沒登記，他喜歡就帶回去！」
有一個珍惜它的主人，就是書本最幸福的事了。
店員笑著對他們說。
男孩緊緊抱著書，臉上小半朵笑容代替道謝。
回家以後，新買的畫冊和其他書放在一起，而那本舊書則特別地擺在床頭。男孩趴在被子上翻閱，一個個字都隨性飄逸，他特別喜歡這畫似的字跡。
等他再長大一些，大概就能讀懂這本書了。
搓搓紙頁上出現無數次的「葉秋」兩字，眼皮打起架來，沒多久男孩抵著書本睡著了。
「這是哪啊？」
葉修摸摸頭頂，窗外月光穿過他透明的身子，外頭世界擁有的氣息和在小書店裡截然不同。
特別清新。
「不過是偷個覺，怎麼就被小朋友撿回家了……」
在滿是玩具和童書的房間裡悠轉，他盤腿坐在小書桌上，懶洋洋望向藍色小床上的男孩。作業簿上頭寫了孩子的班級和姓名：三年A班，周澤楷。
葉修原本是書店二手區的老書了，在那裡待了十年多，要不是老闆娘對他們這些老書相當養護，他現在大概連縫線都散了，哪還等得到被人買回家。
他和另一本《大漠孤煙》在同個架上待了十年，身邊書本來來去去，有比他們更早的還擺在架上，也有和他年紀差不多，但後期才入二手書區。
他們這些書都有個共同點，擁有自我意識和常人看不見的身體。他們曾經推論過，他們也許是因為作者的強烈意識寄託而化成的。
有時候他們在書架旁遊走穿過，人類也不自知。有時候他們聚集聊天時又會有孩子傻傻地看著他們。像今天，葉修就是嚇了一個叫孫翔的小孩常客，才遭到掉在地上的待遇。
他不過就冒出來打聲招呼誰知道那臭小鬼扔了他就跑？無法自救本體的葉修只好任由自己的書躺在灰塵裡，揉揉摔疼的後背縮回書裡去睡覺。
一醒來自己轉瞬成了鳳凰呢，改住在一棟豪宅裡。
「可惜沒法和老韓他們炫耀哎，看看這兒，還不羨慕死。」
他支著頭，望著小男孩的睡臉，若有所思的。
本來以為會一輩子待在那小書店裡了。
小男孩很害怕，躲在棉被裡頭動也不敢動。
有人在書桌那兒看他，是小偷？強盜？綁架犯？他好想求救，這樣下去他上學就要遲到了。
「楷楷？還沒起床嗎？真是的，不是說好了不會賴床了嗎？」
媽媽上樓來敲敲房門，男孩有點安心又緊張，陌生人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嚇得逃跑。
「楷楷？」
媽媽開門，發現寶貝兒子縮在床鋪裡，喊了一聲，棉被邊緣露出一對眼睛，顯然早已醒來。
「快起來刷牙洗臉，小濤已經在樓下等你了。」
男孩眨眨眼，看著媽媽自然地在他房間走來走去，對書桌前的陌生人恍若未覺。
他慢吞吞爬下床，一溜煙跑進浴室裡。
……媽媽看不到他。
男孩用力拿毛巾搓臉，祈禱自己出去以後那個人就會消失。
葉修百無聊賴的把自己挪到床上，看男孩的母親幫忙整理書包，還將他的書擺到書桌上。
「周阿姨，小周剛起嗎？」
男孩忙著洗漱，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孩子咚咚咚踩了樓梯上來。
「小濤啊，楷楷在洗臉了，阿姨拿點心給你吃吧？」
「不要緊，我在這等他，阿姨先去忙吧。」
男孩的母親收好書包，摸摸孩子的頭，稱讚他懂事便下樓去了。
葉修打了個呵欠，看那叫小濤的孩子跑去敲浴室的門告訴男孩他來了，然後在門口左右瞧瞧，突然就對葉修鞠了個躬。
哦？看得到我？葉修挑起眉，有些興趣，抱著手臂觀察那孩子的笑臉。
小男孩被朋友催了出來，先是朝書桌看，只有自己的書包，剛放鬆下來的心臟在掃到床鋪那裡的葉修時又緊繃起來。
「小周，再不走我們就要遲到了。」
朋友拍了拍他，要他快拿書包出門。男孩一咬唇，低下頭跑到書桌那。
昏昏欲睡的葉修覺得男孩的反應很奇怪，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的書被收進早整理好的書包裡。
「欸，等等……」
葉修剛出聲，男孩拉了小伙伴就衝下樓。
「我才不想上小學啊。」
不由自主的移動，葉修愁眉苦臉的看著舒適的房間隱沒。
「小周，你今天好安靜啊，沒事吧？」
低頭猛走的男孩被朋友拉了一把，剛才一通快走竟然跟上平常的時間了。
「我……」
男孩視線中略過一道影子，立刻閉嘴，再度拉著朋友跑。
「喂喂、我好不容易才趕上啊。」
葉修懶得動了，靠著牆等待書本離遠後自帶的吸附功能。
書畢竟是他的本體，他就是和人類再像也得隨著書本走。
書在哪，他就在哪。
「小周，到底怎麼了？」
男孩的小伙伴跑得很喘，掙扎停下，他前面的男孩左右探視周圍才磨磨蹭蹭的走進教室。
「有人。」
男孩緊抓書包背帶，媽媽看不到那個人讓他有些不安。
「媽媽……看不見。」
「你是說，有個阿姨看不到的人跟著你？」
男孩對朋友的話點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追你了嗎？」
搖頭。
「對你做什麼了？」
搖頭。
「長得很可怕？」
搖頭。
江波濤敲敲他的桌子，很是無奈。
「那你怕他做什麼？」
男孩睜著眼睛，回答不出來。
「沒事？」
「嗯，我想他沒有惡意的。試著跟他說話怎麼樣？說不定很有趣！」
「嗯……」
葉修站在男孩椅子後面，把江波濤的笑容看得一清二楚。這孩子長大後肯定不得了，深沉啊。
葉修搖搖頭，身影一淡就縮進書包裡，一點也不想知道現在的孩子怎麼了，哪時候那麼多通靈的娃兒。
葉修一覺醒來已經回到男孩的房間裡，他回到書裡的時候能感覺到下課時男孩幾度把他拿出來翻閱，細嫩的手指頭會一個字一個字的在他身上比畫，到現在一章的進度也沒讀完。
他壓根就不是兒童讀物，葉修甚至懷疑男孩看懂的句子不超過二十句。但那孩子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他裡面又沒可愛插圖，葉修不懂自己這本書哪裡吸引他了。
葉修悶得慌，趁男孩下樓吃飯的時候化成人身坐在窗邊那排小書櫃前，隨手取來一本──他已經不想去探究其他的書他都能碰，唯獨自己的書本體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手掌透過去──色彩鮮艷的插圖和逗趣的小故事，他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今天的夜色特別好，月光會穿過他在地板上成池，整個人照得像琉璃色。
捧著飯後甜點回來的男孩站在門口，對著這樣的情景發楞。
他小聲說了些話，葉修才發現他已經回來。
長相可愛的孩子傻傻地直盯著他。
「精靈？」
沒有嚇得逃跑。
男孩坐在床尾，書放在膝蓋上攤開。
「我叫葉修，是從書裡來的。」
吃掉一半奶酪的葉修很閒散的坐在人家書桌上，沒有半點被發現的驚慌樣子。他甚至相當大方承認了自己是書的精靈，反正是差不多的東西。
看得見就看得見唄，這樣溝通起來也沒障礙。
「葉修？不是葉秋？」
他愣了一下，看向葉修的眼神充滿疑惑。
「不是，就是葉修。」
男孩茫然的表情讓葉修忍不住想逗弄，離開書桌一躍跳到床鋪上去。男孩嚇得仰倒，整個人陷在棉被裡。
葉修輕飄飄落在他後面，撐著下巴笑躺平的男孩。
「你膽量其實挺小的，叫什麼名字來著？」
男孩抿起唇，翻了個身。
「呦，生氣了？」
「肚量這麼小可不行啊。」
「不是睡著了吧？」
「……哎、原來這麼晚了。」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陣子男孩才偷瞄葉修原來在的地方。然而床鋪上空無一人，男孩立刻爬起來，翻動棉被，空盪盪的。踩到地上，他湊近書桌，也沒有任何痕跡。
男孩傻愣愣轉過身，那本舊書躺在床腳邊。
書是他下意識往床上倒時從膝蓋滑落的，拾起書，一角枯葉露在頁面之間，他把葉子書籤夾好，檢查了一遍。
「葉秋……葉修……」
書的作者叫作葉秋，但書的精靈叫作葉修。
男孩等待精靈可能突然又冒出來再嚇他一次，但沒有。
他只好捧著書，小小聲的開口。
「周澤楷。」
他叫周澤楷。
試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