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森、救我!」母親尖叫著向他伸出手,他也伸手想將母親從窄小的縫隙拉出,然而矮柱轟然倒下隔開了他們。
救難人員在他們身後,架著雲梯破窗而入。
「Mom──!」他試著爬過障礙物卻因高溫而退卻,無助望著不遠處的火海,母親還尖叫著他的名字,嘶吼著火燒的疼痛。
他已經分不清楚是殘留在腦海的鳴聲,或是母親最後的遺言了。
所謂火場逃生知識都被他拋諸腦後,他感到肺部灼熱、呼吸困難,不斷嗆咳仍努力要前去救援。
當他終於忍著燒傷的刺痛將障礙物推開後,看見的是母親在咫尺內被燒死。
恐懼佔據了他的喉嚨以致他連一聲哀鳴也無法發出。
一陣劇痛襲向頭部。
然後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除了炙熱和母親的尖叫。
他在醫院裡醒來,口部安裝著呼吸器維持因休克而岌岌可危的生命。他用因灼傷而裹著紗布的手按上被厚重繃帶纏繞的頭,這是大火給的烙印,他漫不經心地想。
他希望自己從未得救,和母親一同葬身火海。
「Eason, you okay?」父親用悲傷而低啞的嗓音問著,他只能默然點頭。
不、他很不好。他唯一心愛的姑娘在他面前死了,他卻活了下來。而他的父親在同時正忙著拯救生命。
身為一個醫生,卻救不了自己的妻子;真是諷刺。
「You want eat some?」評估狀況後,男人伸手拿去了他身上的呼吸器,輕柔撫摸著兒子沒有受傷的面頰。
「謝謝。」不屬於父親的母語脫口而出,他皺眉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說出的並非自己所想,父親滿腹疑惑看著他,又問了一次竟得到更毫無邏輯可言的答案。
即使是心臟專科卻也連想到了可能的原因──失語症。
他深愛的女人死了,活下來的兒子卻不會講話了。他僱用了看護照顧倖存的孩子,用工作忙碌自己的心使之沒有時間悲傷。
「Shut up, mon.」空無一人的病房內他喃喃自語。
可是尖叫聲並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