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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長さん!」

  

  モモ慌慌張張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キド才驚覺自己竟掉下了淚。取代了她想揮去臉上淚珠的手,モモ仔細得用手帕替キド擦去眼淚,而キド這才發現她手上抱著一大把的向日葵,與突然躍入腦中的影像相似的驚人,於是キド顫抖著手碰上那向日葵,輕聲開口問道:「哪來的?」  

  モモ愣了半晌才意會過來她是在指自個手上的花,她揚起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從懷中抽出一枝放到キド手裡,接著她說:「不小心在路上被認出來,是正巧在附近打工的瀨戶君幫了我一把,然後他把這個給我,說帶回來給團長さん,妳肯定會喜歡的……

  

  ……セト那傢伙。

 

  キド暗自在心中將瀨戶幸助這四個字大卸八塊,但モモ似乎讀不懂女性的表情變化,仍舊秉持著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好優點,相當直接的開口問:「團長さん剛剛怎麼哭了?」

  臉部的肌肉仍舊有點緊繃,大約是淚水在頰上蒸發的後果,キド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凝視著モモ。她俏麗的臉龐上永遠都有笑容,舞臺上總是這麼光鮮亮麗,很多、很多人喜歡著這個女孩──……

  「我……」キド張口欲說些什麼,但徘徊在腦中那無法淡去的影像仍舊撥放著,像是把刀直直的插在她的心臟上,很痛很痛,可是沒人能看見,除非她自己把心臟挖出來。キド握緊了手上的向日葵,低下了頭,用輕到幾乎聽不見的音量說──

  「我……我做了一個夢。」

 

  而她現在正準備把心臟挖出來給對方看。

 

 

  「モモちゃん,妳要的水跟便當買回來了!我放這裡喔。

  「啊!好,謝謝妳!」

  助理制止了モモ掏錢得動作,只是用很輕很輕的力道敲了敲對方的頭,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留下一句妳等我一下後又推開休息室的門離去,不一會她手上抱著一大束的向日葵進來。

  「又是神秘嘉賓送的向日葵,幫妳拿去花瓶插起來囉?」

  「嗯,謝謝。」モモ並未再多看眼那一大把的向日葵,而是轉頭吃起便當。那是她跟她的戀人之間一點小默契,單數的向日葵是今天有事不能來看她的演唱會;雙數的向日葵代表今天她會出現在舞臺底下支持她;若是單數向日葵中間夾著一株玫瑰,那就是對方煮了一桌豐盛的菜等她回家。今天的向日葵裡有一株淺粉色的玫瑰,這讓モモ的心情大好。她的戀人手藝很好,モモ喜孜孜的吃掉便當,又漱了漱口去掉口中的異味,這才拿起電話撥給對方。

  「……モモ?不是在排演了嗎?」電話那頭傳來驚訝的語氣,モモ笑容滿面的想像著那頭的表情,然後又嘻嘻的笑了。

  「收到了神秘人士送來得向日葵,打電話跟妳說一下。」

  「……嗯,那今晚──」

  「如月小姐!排練囉!」

 

  キド安靜的聽著電話傳來嘟嘟聲,她連聲再見都還來不及說對方便掛了電話。キド又轉頭看著電視上的新聞正撥放著人氣偶像如月モモ今晚的大型演唱會已湧入十幾萬人排隊,特別來賓將請到她的緋聞男友到場云云的,キド啪的一聲切掉了電視。

  「キド||妳是不是忘記我還在看電視啊──

  沉默了半晌,キド將手上的遙控器扔到カノ面上,她是沒發現原來カノ在家,但就算カノ在家她多半也當他不在家。

  「妳喜歡モモ,モモ也喜歡妳,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在キド關上房門之際,她聽見カノ是這麼說的。

 

  キド的房間一向是目隱團裡最乾淨整潔的──除去セト的話。不過セト的房間是真的只有睡覺這一用途。統一色調的房內只有那一張明黃的海報顯得特別突兀,キド佇立在那張海報前,輕劃過海報上的臉,然後她問:「今晚吃妳喜歡的碳酸小豆湯好嗎?」

 

 

  キド,我去睡了喔。」撿起キド掉到地上的薄外套,カノ難得有紳士風度的替她披上。キド也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說了聲謝謝。鹿野似乎還想說什麼,嘴巴幾次開闔,但最終仍是沉默,拍了拍キド的背叫對方也早點睡。但其實鹿野也清楚,在モモ來之前キド是不會睡的。

  モモ約莫是在半夜兩點半左右打給她的,背景的喧騰聲顯示了她仍沒辦法從慶功宴上脫身,只是用很抱歉的語氣跟她說對不起,下次吧下次。キド在電話這頭盡量以很平靜、很豁達的聲音說這也沒辦法,妳自己也要小心一點,有事再打給她云云,接著她們互道晚安,但キド想她今天大概沒辦法睡了。她撐著頰,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著那已經涼掉的飯菜。

  「團、團長!我喜歡妳!」

 

  還是モモ先跟她告白的呢。キド闔上了放在桌上的八卦雜誌,實在沒有心力再去思考那段眾人都在追逐的緋聞究竟為了炒作,還是已經假戲真做了?

  她只記得明天還得去包一束向日葵送到モモ的公演舞臺去。

 

  雙數的。

 

 

  「又是妳那個神秘嘉賓。」男人頗不以為然的看著那一大把的向日葵,然後他湊近還在整裝的モモ,舉止親暱的宛如他們是一對情侶。

  「是男的嗎?真好呢,每次公演都送一束花來,我好嫉妒。」輕佻的笑容浮現,男人一個彈指,突然的出現一把更大束的玫瑰,モモ甚至不用算便知道肯定是九百九十九朵,他捧著花束說道:「比起向日葵,妳更適合紅玫瑰。」

  「呃……謝謝。」

  說實話,モモ還是不太清楚該怎麼應付這位老是自說自話的男星,他們不過是在某一部戲裡頭演對手戲,下班後又常常一起去吃點宵夜,到底是怎麼發展成媒體所說得這種關係呢……

  注意到對方似乎要移走那束キド送給她的向日葵,モモ驚慌的想制止,但無奈卻突然被進來Check行程的助理給打斷,待她全部搞定後,那束向日葵已被換成那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她還被助理揶揄向日葵果然還是比不上玫瑰,她皺了皺眉,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對了,今晚那位似乎會給個比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更大的驚喜喔!モモちゃん要好好期待呢!」老實說她對他將要給的驚喜沒什麼興趣,畢竟不過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モモ也只能嗯嗯啊啊含糊帶過。

 

  ──誰會知道這天晚上的演唱會根本是大驚嚇。

 

  當モモ唱到她的成名曲那一剎那,所有的燈光都打到了舞台的一角,她驚訝得看著那傢伙緩緩從台下走上來,當然伴隨著粉絲們的尖叫,她怯怯的退了兩步,完全不清楚這個人到底要做什麼,他就突然單膝跪下,並且大聲得喊著:「如月モモ小姐,請問妳願意嫁給我嗎?」

  「不、不……你在說什麼?我……」

  「我是認真的。」

  而臺下粉絲們此起彼伏的答應他、答應他讓モモ下意識往後逃,但卻再轉身的那一瞬間,看見了極其熟悉的身影。キド抱著一束有些枯萎的向日葵,靜靜的站在台下,沒有隨著身邊的群眾們起舞,她只是默默的注視著她,然後抱著向日葵離開。

  「不!我不能||」

  

  モモ只說了這麼一句,不顧全場粉絲的驚呼聲、男星的呼喊聲,踩著細跟高跟鞋就追著キド而去。她已經不管明天新聞報導肯定會有類似知名女星從演唱會上翹班之類的標題,她腦中只有キド那張木然到看不出情緒的臉。

 

  最後她在一個跟響也常去的公園追上キド。

  對方仍舊是很有耐心的等的她順過氣,但モモ沒漏看キド那隻抱著花的手是抖得如此厲害。她將那束向日葵塞入モモ的手中,又細心的脫下自己外套披到穿著單薄的モモ身上。

  「團──

  「妳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嗎?」

 

 

  靜靜的握著キド的手,モモ沉默的聽完她所做的夢,原來平常看似堅強的團長也有很脆弱的一面,她不禁失笑。

  「別笑……!」

  「啊啊,抱歉。」又笑了幾聲她才漸漸收斂住自己的笑意,懷中的向日葵依舊開得燦爛,モモ連著那束向日葵一起將キド抱住,她的下巴靠上キド的肩,然後她說了──

 

  「我喜歡妳,我愛妳。我不要妳像向日葵一般沉默的愛我。團長,我希望妳可以跟我一樣轟轟烈烈的愛著對方。

  キド的身軀有些僵直,頰上的燥熱有更甚的趨勢,她想推開モモ,但她卻抱得更緊。

 

  「我就在這裡。」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