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上)

 

 

 

少年的記憶中一直有張面容忘不了。

 

 

即便少年長大後變成青年再變成有些福泰的中年人，他也依然未曾忘懷。

 

那是炎熱夏季的午後，與同伴們進山玩耍，不慎跌落了山崖。

 

原本以為會死的。但由於山崖下樹冠濃密，壓斷許多樹枝後，掛在樹上僥倖的撿回一條命。

 

有幾根骨頭可能斷了，全身大小也都是刮傷。

 

「喂！汝、何故懸掛於樹上？」

 

聽到叫喚聲的他低下頭，望入了一雙如同淨火般的紅眸之中。

 

「我從山崖上掉下來了，救命。」連忙的求救著，儘管對方是跟自己看起來年歲差不多甚至更小的女孩子。

 

「稍等。」小女孩輕巧的走到樹下，然後開始搖起樹幹。

 

「喂！！」以小女孩的力氣根本搖不動樹幹，就算搖動了也只是讓岌岌可危的自己再往下摔。「別搖！」

 

「搖不動吶。」

 

「廢話！別用搖的！去找大人幫忙啊。」

 

「不成。」小女孩手叉著腰，抬起頭認真的否決。「吾為偷溜出村。」

 

面對苦苦思索的小女孩他簡直要哭了，正想說些什麼，小女孩一臉想到好主意的樣子從懷中掏出了疑似竹片厚厚一捆的東西。

 

「妳要凹凹凹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女孩把東西一擲，精準的弄斷原本就快要斷裂的樹枝。

 

支撐的力量消失他就往下摔，忍不住閉眼尖叫出聲。

 

但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才發現下落的速度減緩，自己像是用飄的輕輕落地。

 

「呼，費吾一番勁兒啊。」小女孩滿頭大汗的鬆口氣。

 

總算是平安了他才有閒情逸致打量面前的小女孩；身材嬌小、穿著奇怪但質料卻不差的和服，還有異於常人的紅色眼睛。

 

而且村裡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女孩子，他確定。

 

「汝能走動否？」

 

「不知道。全身都好痛。」

 

小女孩歪歪頭，把剛剛丟出去的東西撿回懷中放好。「吾替汝檢查。」

 

小小的手捏捏他的腿他的胳膊還戳戳肋骨，痛到他幾乎要伸手推開她了。

 

「無大礙。吾帶汝回族裡上藥吧。」小女孩伸手攙扶他起來。「但汝不可將此事予人說，知否？」

 

小女孩的話雖然聞言但不致於讓他聽不懂，只是聽得很痛苦。

 

「嗯。」但跟肉體上的疼痛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麼了。「誒妳，是妖怪嗎？」

 

「是唷。」爽快的承認，表情像是在談論今日天氣。

 

「那帶我進族裡不會把我吃掉嗎？」

 

小女孩瞠大眼然後咯咯笑了。「吾等非食人妖物，乃文車妖妃一族。」

 

雖然聽不懂是什麼妖怪，但總之不是會吃人的妖怪，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信了安下心來。

 

帶著他偷偷摸摸的回族裡，上完藥後又帶著他走捷徑回村子裡。

 

「誒妳，叫什麼名字？」

 

「吾名為愛藍，文車 愛藍。汝呢？」

 

「一郎。」

 

名叫愛藍的小女孩又笑了，有點傻氣的。

 

 

 

 

 

 

可是這樣的笑容卻深印在他腦海中，迄今未曾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