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夕陽，讓天空橘紅的不自然，成群的黑色鳥兒飛過，轉眼間，天空變成了深藍色，繁星跟在明月後面慢慢的出現。
屠自古坐在走廊，面對庭院，望著天空。
剛才一回到家，屠自古馬上就去換了衣服還有藥。傷口刺痛著，一開始因為不想讓布都等太久隨隨便便包紮一下就出去了，但回到家在換藥的時候，才發現傷口遠比自己想像的還嚴重。
而這傷又集中在右手，看來明天的訓練會更難熬了。屠自古想。
「屠自古小姐！飯已經煮好了，可以用膳了！」
「知道了。」
侍女叫著，屠自古也回過神來，起身準備要去吃飯。
而馬子好像出去了，在屠自古回到家前就已經不見了，聽說是去天皇那裡。是真的有去辦公務還是只是去喝酒聊天玩女人我們不知道，不過看來屠自古這個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了。
本應是這樣的。
一陣涼風吹過，不尋常的冷到讓人發寒，現在差不多也要秋天了，微風吹來是有點而涼意，但這風不是涼，是冷、是寒，讓人感到十分詭異。
屠自古再次回頭看了看天空，成群的黑色飛鳥飛向東邊，天空瞬間暗了許多，嘎嘎嘎的叫聲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屠自古不禁感到一寒。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接著，走回了房間。
（不知道布都回到家了沒……）
「混帳快放開我！」這是從一間小屋子裡傳來的聲音。
「物部大小姐請妳安靜一點不然我們馬上殺了妳。」其中一人說道。
布都被抓走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一直到現在，他們還是把布都綁起來丟在角
落。
「還有你們幹嘛綁這麼緊啦！」
「我不是叫妳別吵嗎！妳沒看到我們在討論嗎！」
好像是怕布都解脫逃走，所以把繩子綁得特別緊，不過這都是多餘的，以布都的力氣體格等各種方面來說，就算隨隨便便綁一綁，她還是掙脫不開的。
而那些把布都抓來的人，看起來是盜賊，所以就稱為盜賊吧。他們正在討論著要怎麼處置布都。
有人提議說把布都殺了給守屋個下馬威，至於頭什麼的，就把它當禮物。
有人認為這樣沒有獲利可言，要好好的綁架，然後要守屋給錢，錢送來了後再把布都殺了。
還有人覺得直接送到蘇我宅給馬子，這樣子可是個大功。
當然也有人覺得怎樣都不妥，乾脆拿來當傭人算了。
一群人就這樣為了「怎麼處理一個人質」而爭吵不已。
盜賊的首領看到這狀況越看越心煩，心想自己怎麼會養了這一群沒用的笨蛋。最後直接叫他們想到方法，處理完後再去叫他，然後就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首領離開後，他們越吵越大聲，還有人打起來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布都的下場都沒有好到哪裡去。
知道現在情勢很糟的布都，很害怕，哭也哭，叫也叫，罵也罵過，到最後甚至還祈禱求神一堆有的沒有的，但這當然是沒用，怎麼哭怎麼叫怎麼咒罵也好，還是沒有人來救她。
其實不是沒有人來救她。守屋一看到天色暗了布都卻還沒回來時，就派了一堆人出去找，東找找西找找，樹上橋下河裡石頭縫垃圾桶旁什麼的通通找過了一遍，但似乎都沒有人找到布都的真正位置。
布都只能一個人在那裡等待著奇蹟發生。
到最後，他們還是決定要先砍了布都。
現在問題又來了。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把布都丟到空地，布都死命的想逃跑，可是卻掙脫不了。一個人拿著大刀走了過來，站在布都旁邊，準備要從脖子開始砍下去。但是布都非常不配合，不止亂動，還死命的把脖子往內縮，也是，要毫無反抗的讓別人砍下自己的頭實在是很不現實。
這群盜賊是個完美主義者，而砍頭，這種大事也一定要完美的才行。
於是一個人往前拉一個人往後壓，好不容易才把頭拉出來，但這下又沒辦法砍了，因為固定布都的人會被砍到，沒辦法，刀子太大了，而他們並沒有準備比較小的刀子。
所以又有人在罵了，到底是誰準備這麼大把的刀子，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是誰準備的，就算找到是誰帶的也沒用，你也不可能叫他突然變出一把比較小的刀子。
所以一群人又在思考要怎麼用大刀砍頭才能完美又不失安全。思考又混了一段時間。
最後他們決定先殺了，再把頭砍下來，這樣就能完美的砍下首級了。
又一個問題，要用什麼方法殺？
用刀砍，血噴得亂七八糟的也不好，雖然砍頭的血也是噴得亂七八糟。
用勒的，找繩子找了半天，最後發現這邊剛好沒有繩子。
用淹的，這裡剛好又沒有河也沒有盆子能裝水。
用打的，要打到死可要費很大的心力。
用餓死的，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啊，遊戲都不用玩了……
「是誰說要先殺死的阿？這樣想也沒法子，咱們換一條路走看看。」
於是，一群傻子又開始討論了，問題回到了一開始，「到底該如何處置布都？」。
突然有個人走了進來。一群盜賊一感覺到有人走過來就同時往那個方向看。
「晚餐我買來了喔！」走過來的盜賊說。
「喔！晚餐來了！剛好我肚子餓了！」
「我們先去吃飯！等等再來繼續討論吧！」
「吃飯皇帝大！」
就這樣，一群盜賊在空地上開始野餐，而布都就被丟在那邊。大家東聊聊西聊聊，聊了自己聊了生活聊了過去聊了未來聊了對社會的種種不滿。
當然布都也餓了，今天幾乎沒吃什麼，所以又開始大哭大叫，最後那些盜賊受不了了，只好賞了個飯團給布都，她這才安靜下來。
布都開始搞不清楚現狀了，找不到繩子？那綁在他身上的東西是什麼？那不就是繩子嗎？
布都只知道這群人又笨又傻又蠢，然後一邊啃著梅干飯糰一邊祈禱他們不會發現自己身上就有繩子可以勒死自己。
「我們要找蘇我屠自古大人一下，麻煩請她出來！」守屋派出去的人，終於找到了蘇我這邊。
他們一開始就認為是蘇我氏幹的好事，但是一路上東找西找混了時間，到蘇我宅的時候布都已經被帶走很久了。
「小姐現在有事不能出來，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們轉達給小姐。」門衛一看到是物部家的士兵，警戒心馬上就上來了。可不能隨便讓小姐去見這群人，不然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對小姐不利的。
「這可是急事啊！麻煩請她出來一下！」
「到底是什麼事你也說說看吧？」看到物部家的士兵是真的很緊張的樣子，門衛問了問。
這時，屠自古剛好吃飽了出來在庭院散步，看到門口有一群人在那邊，感覺有點怪怪的，所以就往那邊靠近了點。而門口的那些士兵都不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已經靠了過來。
「布都大人到現在都還沒回家啊！聽說最後一個和布都大人談話的是蘇我屠自古大人，希望她可以出來說明一下。」語氣，很緊張。
「你們這樣不就是懷疑犯人是我們？」
「反正可不可以請你們先請蘇我屠自古大人出來？」
「你們這……咦？屠自古小姐！」
屠自古一聽到物部家的士兵說的，連確定這件事情的真實與否都沒有，就馬上拿把刀和弓箭從小門溜了出去。
門衛阻止的聲音，連傳到腦裡的機會都沒有。
布都還沒回到家。
自己明明就親眼看到布都離開蘇我宅，時間過了這麼久了，為甚麼還沒有到家？
腦子急速的思考，最後只剩下了三種可能性。
一是，物部家故意給錯誤的消息。物部蘇我開打是遲早的事了，只差個理由，而這可能是個好理由。
二是自己父親的陰謀，不過馬子早已出門，平時看屠自古出去時也沒有在打什麼算盤的樣子，且馬子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開打的人，可能性低。
而三，也就是最糟糕的可能……
布都被人抓走了。
在這時代，豪族的孩子被抓走是很普通的事情，畢竟有錢，綁架恐嚇什麼的當然有人會做。不過還有種更糟糕的情形，那就是那些人為的不是錢財，只是單純對該家族的人有怨恨在心。通常這些被抓走的人有兩種下場，一是死亡，二是還活著，但是體無完膚。
看到那群士兵緊張的樣子，或許第一種可能性是不大可能了。
屠自古不禁抖了一下，不要再想下去了，她繼續思考布都可能會被抓到哪裡，只要在他們還沒動手前找到布都就好了，後果什麼的根本不會有！
屠自古這麼希望著。
「我說你們在做什麼啊！你們決定出要怎麼處理了嗎？」首領回來了。
現場一片沉默，無一人敢開口說話。
「我們想先砍了她，再送給守屋當禮物。」最後由一名被推出去的盜賊首先打破沉默。
「那為甚麼她還活得好好的？」
「那個……我們正在想方法殺死她在砍首級……」
「所以呢？直接拿刀子砍下去不就好了？」
「我們想要取完美的頭……」
「還完美不完美！你當我們是去比『誰砍的人頭最好看』是不是！殺掉就好了啦！」首領生氣的大吼著，只差個這空地裡沒有擺張桌子給他翻。心裡還是想著，為甚麼我會養了這群白癡還這麼信任他們會把事做好。
首領嘆了口氣，轉過頭看了眼發抖中的布都。
「怎樣？很怕嗎？真是抱歉啊，我養了群白癡部下讓妳現在還活著。不過沒關係，我馬上讓妳沒有感覺。」首領笑了笑。
一想到這次自己真的小命不保了，布都又再次的哭了出來，無助的樣子，就像是被逼到牆角，正要被大野狼吃掉的小羊。
多希望這只是場惡夢，自己其實還在自己房間裡睡著，醒來後又是平常的生活，吃個早餐跑去找屠自古，玩了整天後再回家，回到家吃完飯洗了澡後又去睡……
但是，現在是真的，冰冷的大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布都緊閉著雙眼。
很害怕
很害怕
死亡，是什麼？
死了後會怎樣？
我這次……真的會死掉嗎……？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傳來，布都把雙眼張開來的一瞬間，鮮血，從脖子噴濺了出來，剎那間染紅了視線。
血，不是布都的，是眼前那位盜賊的。
盜賊慘叫後倒下，沒有當場死亡，躺在血泊中掙扎了幾秒後，才沒了動靜。而脖子上還插著一隻箭。
大家都愣住了。
時間似乎停了，但是死亡可不這麼認為。
下一秒，弓箭刺穿了盜賊的頭部，倒地。
「是誰！在哪！你給我出……！」話還來不及說完，弓箭已插在心臟上。
順著箭的方向望過去，遠方的樹旁有個人影，仔細一看，只是位綠色短髮的小女孩，但是手上拿著的卻是把長弓。
同時，她又面無表情的搭上了另一支箭，弓弦的聲音響起，又有一個人倒地。
無法相信，只是區區一個小女孩。
布都愣住了。因為那個人，就是自己每天去找的──蘇我屠自古。
「混帳啊啊啊啊啊！」
其中一位比較壯碩的盜賊拿著刀衝出去想要制伏屠自古。沒想到，上一秒眼前看到的是個小女孩，下一秒眼前只出現一支箭，還沒反應過來，腦子就被硬生生的刺穿了。
有些盜賊嚇到了，就趕快往後逃跑，屠自古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那種只會逃跑的人，雖然知道這是正常反應，但就是討厭。
屠自古又再次拉起了弓弦，這次她故意射偏了點，箭卡在氣管不會很深的地方，這是致命傷，但是不會馬上死亡，比別人多幾秒痛苦死亡，這就很可怕了。
對於這些懦夫，一點都不值得尊敬，一點都不值得悲憐。
而其他人不是衝過去想要砍屠自古，就是被嚇傻了站在那邊。
當然這些人沒一個活著。
一箭、一箭又一箭，只聽得見慘叫聲，只看得見紅色，只聞的到血腥味。沒一分鐘，在場的盜賊原本有十幾位的，如今，已剩下四位和首領一人。
地上一片血紅，一大張屍血地毯就攤在屠自古前方。
屍體上都插著一支箭。
脖子、動脈、氣管、心臟、頭顱……
不浪費箭，箭箭斃命，有幾支箭就殺了幾個人。
準確度讓人為之驚恐。
屠自古準備再拿支箭，繼續獵殺的時後，突然發現背後的箭筒中已經空空如也
──箭還是有用完的時候。
趁著空檔時，又有一位盜賊拿著刀衝向屠自古，刀尖描準的地方是頭部。
用力一刺，感覺到有刺到了東西
──刺到的東西，是屠自古後方的樹幹。
盜賊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身體莫名麻痺了，接下來就是心臟被刺穿的感受。
屠自古站在盜賊的後方，她把刺在盜賊身上的刀抽出，盜賊倒地了。
還有點雷電纏繞在手指上，她抹了抹沾在自己臉上的血，那骯髒的盜賊之血。在她自己發現箭用完了的同時，她也順手的把刀子出鞘。
這是每天訓練後的成果。
其他幾位也不是只有站在那邊發呆而已。
馬上就有另外位盜賊從背後架住屠自古，突然被人從後方架住，刀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而另外一位就從正面拿著刀砍向屠自古。
屠自古馬上使用十萬伏特想要逃脫，盜賊感到被電了之後身體偏斜了一下，刀子也砍偏了，剛好砍到了身後的盜賊，不過也砍到了屠自古的左手臂。
就算被砍到，屠自古還是迅速的蹲下來，撿起刀子，然後往前突刺。
盜賊的血噴了出來，再次灑在自己的衣服上。
把刀子抽出來後，就是一連串的斬擊，砍下了最後一擊後，直接把刀子轉向，向後方已被麻痺的盜賊用力一刺，正巧的刺進心臟。
兩位盜賊死亡。
屠自古轉了個身，照道理來說應該還剩下一個盜賊，但是卻沒看到人影，只看到地上盜賊的屍體又多了一具罷了。
而首領，早已不知跑到何處了。
（逃跑了嗎？）
屠自古把刀子上骯髒的血甩掉，然後完美的入鞘，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跑向布都，然後把繩子解開，但是因為綁太緊了，怎麼解都解不開，最後只好把繩子割斷。
「布都！妳還好吧？有沒有怎麼……」屠自古停住了。
布都的臉上充滿著恐懼。
眼角還帶了點淚水，全身發抖。
「怎、怎麼了嗎？」屠自古擔心的問。
「恩……」
「那些人……死掉了嗎……？」沉默了一段時間，布都才小聲的問。
「……」
布都把頭低下來。
「是……是屠自古……殺死的嗎……？」這次聲音更小聲了，但是屠自古聽的到。
這時屠自古才恍然大悟，嚇到布都的人，就是自己。
「那、那是……」
「......是不是……？」
「……」
沉默了，屠自古不知道該怎麼和布都說。屠自古其實不喜歡殺人，殺人什麼的都是自己父親要求才會做的事。但是這次不一樣了。這次，沒有人指使，但是屠自古一心只想早點救布都，沒有管這麼多，回過神來，地上就已經是滿滿的屍血了。
屠自古看了看低著頭、雙手微微抱膝而且還在發抖的布都。
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多麼的可怕啊。
對布都來說，自己可能就和那群盜賊差不多吧。
「……」
雙方還是沉默著。
「對不起……」
屠自古轉身，想要跑走。
「等、等一下……！」布都伸手抓住了屠自古的手。
「不、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邊啊……至少、至少也扶我起來嘛！」布都微微的笑了笑，可能是想要裝作和平常一樣吧，可是一直發抖的手卻洩漏了布都的害怕。
屠自古也知道布都是故意裝作沒事的樣子，她看了看布都。因為抓著屠自古沾滿血的手，所以布都的手上也沾到了些鮮血。
衣服上也有點血跡，雪白的衣服讓那些紅色液體更明顯，而那些血不是布都的，是之前被屠自古殺死的盜賊所留下的。
屠自古終於知道了。
她和布都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一個從小就被訓練，每天都是在訓練場度過，拿武器已經和拿筷子一樣普通，殺人就和吃飯一樣平常，雖然年紀很小，但早已知道世界的黑暗面，大人的世界是如何？未來、社會、政治、人性的真面目什麼的，都已知道
──一個姓『蘇我』的人。
另一個，從小就被保護好好，天真、單純、什麼都不懂，不知人性為何，不知社會如此黑暗，不知身旁的人是怎樣，不知自己在這世上的處境。連死亡，都還不明白。對於死亡，只有在很小的時候，父母親過世時，那一點點、微乎其微的了解
──一個姓『物部』的人。
不說生活環境教養什麼的，活在不同世界，『家族』這兩個字就能證明了。
『蘇我』和『物部』，可是仇家啊。
「屠、屠自古……？」看到屠自古沒有反應，布都叫了叫她。
屠自古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屠自古？」
「不要碰我！」屠自古甩開了布都的手。
「咦……？怎、怎麼了？」布都愣住了，屠自古從來沒有這樣對她過。
屠自古冷笑了幾聲。
「還需要確認嗎？用妳的眼睛看不就知道了？是啊，這些人，全都是我殺的喔。」屠自古用了不屑的眼神，對著布都笑了笑。
既然，是不同世界的人，那在繼續相處下去只會給布都帶來麻煩而已，那麼，乾脆現在就把它給結束掉吧，讓我自己親手結束……
「喏，我可是會殺人的喔，現在就可以馬上殺了妳喔。」
「別忘了，我可是『蘇我』啊。」
「我們是仇家呢，這點妳知不知道？」
「妳在說什麼啊？妳每天一直來找我煩不煩啊？」
「真是的，妳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了妳嗎？我……」
說到這裡，屠自古已經快受不了了。殺了布都什麼的，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做的出來呢？
當然，她很珍惜自己和布都的這份關係，她不想把這個關係給破壞掉。
但是，她看到了布都害怕自己的眼神。
不破壞掉不行。屠自古覺得。
「……妳到底是怎麼了啊？屠自古！」布都喊著。
屠自古說不出話來了。
「幹嘛一直說這些話啊！平常的妳不是這樣啊！」
「妳到底是怎麼了啊？屠自古！如果有什麼事我……屠、屠自古？」
「……」
屠自古又沉默了，她把頭微微的低下，布都看不到她現在是什麼表情。
「……屠自古？」
布都用很擔心的表情看著自己，最討厭看到布都那種表情，尤其是對自己……
「我會殺人的……就連妳也會被我……」
屠自古雙手握拳，輕咬了咬下嘴唇，而頭變得更低了。
不想再說了、不想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討厭妳，布都，妳不要再來找我了。」屠自古不想要再說了，她希望趕快結束對話。
「……咦……？」布都傻住了。
「這……這樣啊……沒……沒關係……我……」
布都本來還想裝做沒有事，但是眼淚不聽使喚的掉落下來。
這時，屠自古才知道自己剛剛說出了怎樣的話。
（不對，不對！我到底是在說什麼！不是這樣的！）
屠自古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不管怎麼努力話都無法從口中出來。
「對不起……」
這句話，很小聲，小到說不定連布都都沒聽到。
然後，屠自古就跑走了。
逃避了，自己逃避了。
她最討厭那種只會逃跑的人，但是現在她自己也是那種人了。
我不討厭妳……我真的不討厭妳啊……我很喜歡和妳在一起的感覺……剛剛說的全是謊話啊……真的啊……是真的啊……對不起……對不起……
但是我想這句話再也傳不到妳耳裡了吧……？
對不起了……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