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目光
獵食動物比例勻稱的四肢充盈力量,似乎只要踢踏地面,便能蹬得比鳥還高。
閃電般的黑色條紋寄生在柔順的紫色毛皮之上,枯骨竊據的顱部散發出陣陣鬼氣森然,那樣生物察覺到被人盯視的目光,忽然抬頭,頭顱之下應該是胸骨的位置轉出了一顆水潤的球體,帶給人爬蟲一般噁心想像的螢綠色眼珠。
追隨死者氣息的鼻子微微抽動,咧開一嘴腥味濃厚、被污血染成褐紅色的利牙。
然後,就到這了。
察覺到背後生物的抽動,瑟羽迴身將背上的"附著物"抱進懷中,察覺到掙扎,不禁苦笑,「小丫頭,不要亂動。」
身旁飛著的烏鴉群無聲的墜落了,距離遙遠的地表緊接著在數秒後發出轟然巨響。
看來那樣生物__墓狼沃爾杜弗已經睜開骨刺環繞的雙眼了,據說非常美麗、鮮紅欲滴的顏色為造物主所深愛,卻並非任何人都能欣賞。
妄圖以目光褻瀆造物主之光的人,只能以失去生命的代價做為清償__剝奪所有感官意識的全身石化。
趴在胸前的小傢伙晃了晃粉紅色的頭髮,抱怨似的咕噥一句。
「為什麼?」
「事前不是說好,在戰場上不問為什麼的?」
咕噥聲漸弱,不過大概還是有所不滿吧?
「情況可真是不妙。」
坳不過小傢伙的日磨液磨,偷偷瞞著監護人x2(拉普和兔子先生)的視線把人帶出來,本來想著飛在空中遠遠的看個幾眼敷衍一下就好,沒想到現場早已經陷入一團混戰。
「唔嗯,沒想到這個地方視野還挺不賴……喂喂喂,別扯羽毛!別扯啊!」
瑟羽把克莉絲汀從懷中拎起來的時候,這小傢伙的眼睛讓他驚了一下。
「……小丫頭,你想幹嘛?」
「去下面。」
「不准,也不准拉我羽毛……你剛才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人說話?」
事前約定好的絕對不插手呢?
克莉絲汀舉起手,伸出對瑟羽來講,看起來和嬰兒一樣肥肥短短的食指。
「你不是男人!」
這番赤裸裸的譴責只讓瑟羽頹下肩膀,打從心底無力了。
「……你都從村子裡學了些甚麼……」
「瓦爾莉菈說你老是逃避現實,不配當個男人。」
「她怎麼不去質疑你家監護人的性別……」
「瓦爾莉菈說拉普的性別就是拉普,不一樣。」
「原來還有這招,不知道本人聽到以後會做何感想啊。」瑟羽不知道是第幾次打從心底讚嘆戀愛中的女人其盲目和顛倒是非的能力,「小克莉呀,哥哥和你打個商量,這個話題先打住……來,跟著我說一次,哥哥的性別是哥哥喔!」
他得到的回覆想當然,是小孩子看透大人的雜耍進而投以的冷淡視線。
「逃避現實。」
「嗨、嗨,小小姐指責得是啊~」
這次倒是自己沒有反駁的餘地,也沒有反駁的必要。
在一來一往的對話間,底下的戰線仍在推進中,然而這些可笑的勝負之於瑟羽,一點分量也沒有。
「簡直像在重複著歷史。」他近似囈語般的呢喃。
「嗯?」
「沒事,我們該回去了吧。」
「要下去。」
「……為什麼呢?」為什麼這次會如此執著?
他這才察覺,克莉絲汀天空藍色的雙眸一直都在注視著底下的戰場,連同鼓動的心臟一起,來回逡巡。
他心下了然。
「在找上次那位少年嗎?」明明是敵人卻出手相助,明明是敵人卻心繫掛念。
他可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他應該也和那些族人一樣、將仇恨的情緒化成箭矢射向東大陸的人啊!
「找到他,然後?你想做些甚麼嗎?」
可以的話,他並不想看到眼前的孩子雙眼染上仇恨的赤色、讓那些愚蠢的情感支配本心。
而他並沒有失望。
「找到他,只是想向他說謝謝。」
克莉絲汀小小聲的說。
「說謝謝,然後想和他再多說一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