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輕輕地吹,陽光燦爛,白雲點綴其間,柔和的波浪慢慢拍打著沙灘,金色的海岸明媚到有點刺眼。
杰爾斯恍惚地眨了眨眼,高空中海鷗悠遠的喧嘩、腥甜的海風味兒真實的不可思議……
「WTF?!」
猛然清醒過來的杰爾斯奮力坐起,粗糙卻柔軟的觸感從撐在地面上的雙手清晰傳來。
抬起手,細沙脫離了肌膚,向下墜落著,又回到了地面的沙灘上。
無語問蒼天的極目仰望,杰爾斯恍惚地想起醒來前記憶最後的片段。
政府最近撥了一筆款項給銀河社區,於是社區迅速的建起許多新景點,
什麼假山、假樹、假公園,連望不到邊際的人工湖都以一種十分不科學的速度開鑿出來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這裡從來就沒有科學過,要是什麼都要這麼斤斤計較,
杰爾斯早就能夠去上關鍵時刻講解外星人,而不是坐在家裡乖乖念書當考生了!
「嗨嗨,莫非你也來湊熱鬧了啊!」
恩,貌似在參觀新開放的人工湖邊遇見了也在閒逛的莫非。
「早安阿!你睡醒了啊!」
一頭酒紅髮在清晨的陽光下看起來有些凌厲,不過阿,莫非其實個好人,
之前喝醉還很好心的幫忙墊了酒錢,所以是個大好人啊。
恩恩,目前為止都滿正常的。
然後……?
「小心!有浪!」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嘩。
「是瘋狗浪!站在欄杆旁邊的快跑!」
欄杆?低頭看了看自己和莫非身旁及腰的東西……
巨大的浪花聲在耳邊響起,鋪天蓋地的黑影忽然包圍住他們,眼前一黑──
杰爾斯黑著臉,抱住腦袋,不敢相信自己昏迷前最後的記憶。
──那裡是人工湖造景耶?什麼瘋狗浪捲走人,未免也太扯了吧!
算了吧,什麼頭文字垃圾車,假火災真詐財都有先例了……
不忍吐槽的杰爾斯很快地收回遠眺的視線,選擇面對現實。
藍天、白雲、森林、海浪、沙灘……似乎是被瘋狗浪捲到了什麼很遠的地方啊!
視線劃過周遭,忽然頓了頓,落在沙灘上某個凸起來的地方。
那邊那個紅紅一團的東西,該不會是……?
杰爾斯快步跨過沙灘,站起來的那一瞬間身上帶起無數滑落的沙粒,
跪到砂堆旁,輕輕拍開最上面那層薄薄的細沙,下面的物體漸漸顯現了出來。
「莫非?怎麼是你!醒醒!」
看到沙堆中露出了一個人頭,而不是預想中的大螃蟹,杰爾斯有點失落,但還是搖醒了莫非。
「咳、咳咳……這是……怎麼了?」
莫非咳了好一陣子才卡在呼吸道的沙粒清空,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後呆呆地定在杰爾斯身上,略帶疑惑。
「就是……大概是被瘋狗浪捲來這裡了吧!」杰爾斯無奈地抓抓頭髮,
然後不意外的看到莫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漸漸從呆滯轉變為震驚,正當他要解釋的時候。
「我的天!杰爾斯你怎麼沒有穿褲子?」莫非的臉迅速變紅,用手遮住雙眼,從指縫中偷偷摸摸地看著。
順著莫非的目光,杰爾斯低頭……瞬間石化。
不只是沒有褲子,而是連最基本的遮羞布都不見一條的狀態。
小杰爾斯在跟你說哈嘍。
K.O.杰爾斯陣亡。
等等,說到這個,「莫非你的上衣呢?」
「耶?」莫非的手馬上從眼睛上移到胸前,然後看向杰爾斯……
手掙扎了一下,一隻還是遮在胸前,另一隻移回了眼睛上。
「衣服大概是被浪捲走了吧……」杰爾斯僵硬地笑著提議到,
「那我們要往森林裡面走看看嗎?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等死吧……」按照海島慣例,海灘的後面果然是一片樹林。
「呃……好。」莫非遲疑的透過指縫瞄了一眼杰爾斯,又迅速移開視線,整隻耳朵都紅了。
踩過沙灘,淺淺的留下一排腳印,盡頭隱沒在靠海最前線的棕梠樹蔭下。
「吶,給你吧!」
莫非的眼前出現了一件上衣,杰爾斯尷尬的偏過頭,將自己的上衣丟到莫非身上。
在出發後,莫非捂著眼睛和胸口第三次跌倒以後,杰爾斯就把自己全身上下僅剩的衣服送給了莫非。
「到底是……在帥氣什麼啊……」
莫非跟在杰爾斯身後走著,盯著他光溜溜的後背和穩健的步伐,低聲喃喃自語。
探索著森林內部,他們摘了些常見的果子解飢。
「看年輪辨別方向根本是唬爛吧!」
杰爾斯不爽的用力踹向樹木,樹木晃了晃,嘩啦啦地掉下了一片的成熟果實和毛毛蟲。
「怎麼說?」又吃了一口乾澀的果實,莫非遞給正坐在石頭上休息的杰爾斯幾顆這種難吃的果子。
「誰迷失在樹林裡會帶斧頭可以砍樹阿!而且既然是無人的樹林,
那哪會有切口整齊被砍倒的可以觀察年輪哪邊緊密的樹木阿!學校果然盡教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那時,他們還有力氣抱怨。
隨著陽光的偏斜,樹影逐漸拉長,兩人穿過樹林,找到一條小溪,喝了幾口水湊合著解了渴。
溯溪而上,在一處丘陵的半山腰上,他們背著海向內陸遙望,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綠意盎然的一片,直到盡頭,杳無人煙。
沒有人說話,他們默默地返回了原地,回到了最初那片美麗的海灘,
那種與世隔絕得孤獨讓兩人都有些難受,夕陽的餘暉在海與天空的盡頭跳耀著,染紅了汪洋,
一眼望去猶如一片火海,將世界最後的光亮焚燒殆盡,一同捲入深深的海底。
在夕陽沉入海中後,夜幕迅速的佔領了整片天空。
幸好今晚天氣不錯,晚風微涼的夏夜,繁星點點倒映在偶起漣漪的海面,彷彿被天上的星河包圍著,寂寞的美麗。
莫非從杰爾斯的上衣口袋翻出了一只打火機,按了兩下,微微的火光驟然出現在眼前。
「真是可惜,這邊的木頭都潮濕了,不然就可以燒了!」
杰爾斯拍拍他們扛回來而他正靠著的巨大樹幹,語氣不無遺憾。
「不一定。」莫非微微一笑,迅速脫下了杰爾斯給他的上衣,
「衣服今天都曬乾了吧!」星光墜落在莫非的眼睛裡,比夜色還要美麗。
兩個全身赤裸的傻子圍在渺小的火堆旁,黑色的布料屑碎在空中飛舞,
伴隨著火光被風帶向海面,風吹動杰爾斯的頭髮,帶著一種別樣的灑脫。
「我記得杰爾斯是失憶了吧?」莫非忽然開口。鄰居當久了,附近的人大概也都對彼此有比較深入的了解。
「對呀!」杰爾斯偏頭和莫非對視,營火為他們兩人的側臉勾勒出柔和的金邊,使人產生一種溫暖的感覺,
「嘿,千萬不要問我有什麼感覺啊!都記不起來了,還能有什麼感覺?
如果不跟我說,我根本都不知道我失憶了阿!」
他笑著聳聳肩,蠻不在乎,彷彿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在意。
「耶?是這樣嗎?」莫非呆了呆,「都不會好奇或是想記起來嗎?」
杰爾斯伸了伸懶腰,把手蓋在眼睛上,露出的下半張臉勾起笑容,
「忘了就是忘了,有些東西一旦放棄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雖然看不太出來阿,不過我可是一個很有決心的人……
杰爾斯的聲音輕輕的慢慢的,彷彿稍微一用力就會被海浪拍碎,消失在夜風中
所以……不要讓我也放棄你……
……
……
隔天早上……
社區的人工湖被封鎖線圍住,周圍擠滿了人潮和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