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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白]循環定義試閱

 

※校園趴囉

※本子是R18(大概)但試閱是全年齡的

※資訊與印調頁 https://docs.google.com/forms/d/1eDVczgGOFtRnC_sSzuAFUopqjx5QKCEiUVyQ220XPBs/viewform

 

 

 

 

 

  硬撐著結束了上午的第一堂課,鬼灯已經很清楚地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從昏沉的腦袋、虛浮的腳步到教室裡頭的小鬼們的表情都傳遞了同樣的訊息;那些臉孔上掩飾不住的驚恐隨著他的每一次皺眉而加劇,他感到不耐而咋舌,卻適得其反地得到了更加明確的哀鳴。

  情緒更趨惡劣,他在下課之前指派了超乎尋常的作業與考試預告,邁著大步走出噤若八寒地獄的教室。

  極端的不耐在對其來源施予報復之後獲得了某種程度的舒緩,但身體的狀況卻沒有相應的好轉;帶著摩西分紅海一樣的氣勢穿越原本人流擁擠的走廊,走進辦公室前瞟了一眼掛在轉角邊的鏡子,除了一抹潮紅從鐵青臉色之下透出之外與平常並無二致。

  他又嘖了聲,因為身後傳來的抽氣與物品掉落的聲音而皺起眉頭,推門進入辦公室裡頭。

 

  「辛苦了。」才一開門就聽到慣例的溫柔招呼,阿香從桌上的教材推中抬起頭,聲音很快就拔高成了驚呼,「──鬼灯老師!你還好吧?看起來氣色很差的樣子。」

  「……阿香老師。」出於習慣地點頭應聲回覆招呼,這才發現喉嚨也開始發熱發腫,「早安。我沒事、」話才開始就梗在喉頭,一用力便迸出了一串咳嗽。

  「這樣子怎麼可能沒事……看你的臉色,昨天晚上又熬夜了嗎?」他的同事一邊詢問一邊站起身,在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後倒了杯溫水送去,「是為了上次校務會議中提過、與撒旦中學的校際交流活動嗎?那個企劃不是下個禮拜才需要提交的嗎?」

  「能夠早一點完成的事情當然越早完成越好……除了那之外,最近校舍整建的問題也需要處理;那家建設公司的作業太馬虎了,不多監督、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是不行的。」間接承認對方的質問,鬼灯道謝並接過水杯,在乾渴得到滋潤的時候發出了一陣喉音,同時得到一聲嘆息。

  阿香以手托腮,看著他、蹙起了眉。「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鬼灯老師……如果身體很不舒服的話接下來的時間就先休息吧!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黑衣黑髮的男子搖了一搖頭。「等等的課我必須要上完……如果真的沒有辦法的話,晚上會去看醫生的。」看向時鐘、時間已經接近上課,撐著桌面站起身,收拾了課堂要用的東西,便要走向門口。

  才沒走出幾步,就覺得頭重腳輕;咬了咬牙奮力邁出步伐,卻沒留心在門邊絆了一下。

  在阿香的低呼與整個辦公室的注目之下,鬼灯因為重心不穩而撞上門框,完全沒來得及反應,便覺得眼前一黑。

 

 

 

  第一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張說軟不軟、但足夠舒適的床上,閉著眼睛能感覺到空調溫度宜人,但空氣中飄散著藥用酒精的味道,除了穩定的空調聲之外、只聽得到男人輕快但五音不全地哼著歌。

  睜開眼發現身處在一個由布簾隔出的空間,恰恰好好將光線控制在不造成太大刺激的範圍,但鬼灯還是皺起了眉頭,揉了揉乾澀的眼,從床上撐起了上半身;肢體的痠疼與腦內的脹痛讓他悶哼了聲。

  令人惱火的旋律停住,轉而是輕快的腳步、接著「刷」的一聲,布簾被拉了開來。刺眼的白光毫無保留地流瀉進本應享有保護的暗處,瞇起眼,毫無意外地看見那名白衣黑髮的男子,以及遠更令人感到惱火的、帶著輕佻微笑的秀麗臉龐。

  「呀,你醒了啊?」在目前這個狀況之下最不想見到的人在眼前笑瞇了眼,一邊遞上水杯、一邊捋著自己頭髮,「現在感覺如何?」

  厭煩地咂嘴然後接過水,嘶啞地回答問題、但不願看向對方,「糟透了……我說的是看見你那張蠢臉的感想,白豬。」

  「真巧呢,當我看到半睡不醒的鬼灯同學被三個大男人半拖半拉的架進保健室的時候也是這個感想喔。明明就不是清醒的卻還是下意識的排拒別人的扶助這一點可為難那些帶你過來的年輕人了,為了把你安置到床上吃盡了苦頭……你肯定不記得自己有多粗魯對吧?回頭看看他們的手臂就知道了,都是瘀青吶,明明都無法自己好好走路了,你到底把這些怪力藏在什麼地方啊?」雖然說著這樣的話,那張臉上依然帶著令人火大的微笑,語調像是因他的受罪而感到愉快般地上揚。

  一隻細而冰涼的男人手掌不顧他的面露嫌惡而撥開瀏海、覆上額頭,肢體末稍與石質手鍊觸碰發熱的肌膚,過大的溫差引發反射性地顫慄。「這是流行性感冒喔,你還在發燒呢,真是典型。就先別想著要怎樣折磨學生了,今天已經找了小妲己來替你代課了,你現在該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躺著,別再給別人造成恐慌和麻煩了。」

  習慣了溫差之後,那隻溫度偏低的手掌讓腦袋的脹痛微微舒緩了下來,然而肌膚的接觸與話語的語調之柔軟卻讓鬼灯感到心煩意亂。他低吼著要對方滾開。

  校醫白澤如他所願地抽回了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帶著幾許水氣的毛巾,觸感同樣冰涼、卻更為粗糙。

  「對我發脾氣可改變不了你的病情喔。」居高臨下的笑臉沒有因為他的無禮而改變,一貫的甜膩語調讓整段對話比起表達不滿更像是調情,「我也不想讓你在我的視線範圍裡待上太久,所以把藥吃了就快點休息吧,好起來以後快點離開……有你在這兒,可愛的女孩子都不敢進來了呢。」

  處在這個地方他也確實沒有那麼多話語權,於是鬼灯只是沒好氣地哼了聲,等著對方轉身到藥品櫃中翻找、在監視之下服下藥片,然後白澤收走了他的杯子,重新拉上布簾。

 

  終於恢復到弱光的環境,他閉上眼、隔著眼皮按了按發痠的眼球。

  短暫的休息加上水的滋潤,喉嚨的腫痛似乎比剛才消減不少,然而肢體的痠痛與腦袋的發熱仍然折磨著他;他鮮少有這樣的體會──每一次被迫停下步調而屈居於病床,就再度提醒了他,無論表現出了什麼模樣,他都未曾和他人眼中的形象一樣堅強。

  他的責任心與執著向來太過強烈,不知不覺間便凌駕於其他的需求之上,忘了自己需要休息、需要慰藉。

 

  布簾外頭刺耳的開門聲響起,有人進到了這個房間裡;他無法親眼確認來者何人,只聽得到悉悉簌簌的對話聲──突然,外頭的那個男人笑了,清澈而高揚的笑聲,愉悅之情洋溢無疑。

  這惹惱了鬼灯。身為病患有必要爭取不受噪音的權利,他反手捶了一下一旁的木頭櫃子、一邊惱怒地悶哼了聲。

  他的表態讓外頭一下安靜了下來,除了不安的耳語交換之外沒有其他的動靜;接著開門聲再度響起,離開的腳步確認了空間回到了只有兩個人的狀態。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他所想要的,但剛才的一時衝動確實導致了這個結果。

  一掃剛才的焦躁,他感到奇異地滿足。

 

  接著男人輕輕地唱起了歌。或許是中文、或許是其他他所無法分辨的語言;即使接連的走音使得曲調顯得有些不和諧,但仍然感覺得到那是一首相當柔和的樂曲。

  放鬆緊繃的臉部,他聽著那股旋律、緩緩地呼吸。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放學時間,視線大半被在眼前晃動著的手掌遮蔽,但仍能看到身處的空間裡裡已經關了燈,而脫下了白袍之後仍然一身白衣的男人站在他的床邊探下頭,面孔因為背光而難以辨別,只看得到右耳的耳飾懸在空中搖晃、以及不帶色彩的衣褲染上了夕陽的橘紅。

  「鬼灯同學──該起床了。已經放學了喔。」剛被喚醒時腦中仍然亂成一團,所有可供判讀的資訊都是來自對方的話語。「保健室要關門囉,再不起來的話我就要把你關在這裡了。」

  鬼灯咕噥了聲。他沒將這種等級的威脅放在眼裡,更何況他實在還睏得要命,便只是翻過身、背對向對方。

  「鬼灯同學,」男人──白澤嘆氣,「起來吧,回家躺著會比待在這裡好一點……你有辦法自己回家嗎?」

  「……我的頭很暈。」他低囈,側身坐起的同時抬起手要往對方的臉上揮去但被避過,「要滾就快滾,不用多管閒事……我自己會離開。」

  「搞什麼……以你現在的狀況開車絕對是危險駕駛吧?不行不行!太危險了!」像是對自己成功地避開攻擊而感到意外,白澤愣了一下,這才雙手叉腰站直了身體,「萬一被你這樣昏昏沉沉的鬼神開車撞到了,對方不就太倒楣了嗎?剛才阿香幫你把東西都拿過來了,我就大發慈悲載你回去吧。快點起來了!」

 

  低聲嘀咕著抗議,身體卻慢吞吞地照著對方的指示動作,一下子沒踩穩被對方扶住,卻又伸出手牴觸那樣的幫助。

  「老實一點,這個時候鬧彆扭要給誰看啊?」將擱在桌面上的包包遞給他,對方揶揄地問道。

  「閉嘴吧,白豬。」惡狠狠地回答,鬼灯不耐地閉上了眼,隨著對方的語音與移動時發出的聲響離開保健室。

 

 

 

  被硬推著坐進副駕駛座,而對方接著從右側上了車,一身白衣在清一色黑的環境裡突兀地刺眼。在對方的要求之下交出鑰匙、任憑那個電器白癡笨拙地折騰著他的衛星導航,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終於發動了車子、離開陰暗的地下停車場──這齣鬧劇在對方跨進車門之前就應該結束。鬼灯向後將頭與肩頸靠在椅背上,因為不想看一旁的傢伙而索性閉上眼睛,忍受著如全新一般的靠墊造成的磕碰以及內心的煩躁,絲毫未對對方體恤一般的安靜感到絲毫感激,逕自咒罵起這該死的感冒所造成的災難。

  不幸中的大幸是他居住的地方距離學校並沒有太遠,於是這一段苦難沒有開始多久便宣告終結。推開男子的攙扶而硬撐著獨自走完門口到家中的那一段路,以眼神對所有意圖提問的人發出恫嚇卻每每被白澤的嗤笑所破壞,好不容易進入屋裡、脫去鞋襪與外衣,這才腳步虛浮地走進臥房、躺到床上。

  房門外持續傳來聲響,顯示那個不請自來的傢伙正擅自在他的家裡頭活動著,但他現在已經沒有思考如何將對方驅逐出去的餘裕,只是等待著、等待著腳步聲與眼瞼內側感受到的光線變化告知有人進到了房內。

 

  「你的房子裡面怎麼一點常備藥品都沒有啊?」白澤抱怨著走近床邊,將水瓶放置在床頭櫃上、並將擰到只剩下水氣的毛巾放上了試圖閃避的鬼灯的額頭。「到底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啊,你。」

  面對這樣的詰問鬼灯反常地沒有開口,閉著眼睛、也閉著嘴,除了呼吸之外完全靜止不動,直到對方感到奇怪而彎下腰、伸出手在他的臉部上方揮動著試探。

  「鬼灯同學──呃、」他猝然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在對方錯愕的叫聲中將那隻手臂向下壓、讓手掌貼在發著熱的臉頰上。

  「──少囉嗦。」搶在對方說話之前開口,不打算解釋、也不容許對方對此有所意見;他並不是很明白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但此時他已經放任自己只依照本能行事。

  白澤嘆了口氣。「什麼嘛,果然還是想要找人撒嬌的、不是嗎?但你還是去找別人比較好唷,鬼灯同──學。」

  「我沒有在撒嬌。」他悶聲說,「再吵我就揍你……如果敢說出去的話你就死定了。」他扳著對方的手指,將最尾端的那隻湊到唇邊,一張嘴便咬了下去。

  「痛痛痛……好啦好啦你說了算──把嘴巴鬆開啦你是吃人的鬼嗎?真是的。」似乎無奈於他的專橫,對方不再掙扎,順勢便在他的床邊坐下。「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要求了,我就大發慈悲的留在這裡吧,現在睡覺!」

 

  交流就此停住,鬼灯沒有再開過口,只是死死地抓著對方的手臂不願放開;而像是為了緩解尷尬,白澤在被箝制的不久便輕輕地哼起了歌,這次略去了歌詞,只留下微微走音但仍然溫柔的曲調。

 

 

 

  隔天早上他在鬧鐘聲中睜開眼睛──身體的感覺依然很糟,但已經比昨天好了很多。值得慶幸的是,身旁的男人理所當然地已經離開,但在低血壓的影響之下他還是皺著眉頭起身;摸索著床頭櫃,除了昨晚就放在那兒的水瓶之外還意外地發現了一盒全新的感冒藥、以及一張只能是那傢伙留下來的紙條,飛揚幾乎難以閱讀的文字只說了會替他請假,並要他吃藥了之後好好休息。

  他和著水吞下了藥片,接著下床盥洗、並到飯廳裡頭晃了一圈,吃了那傢伙擅自開伙煮的稀飯填了填肚子。拿起了文具想要閱讀,卻因為頭痛而作罷,最後還是回到床邊,發了個呆、然後重新躺臥下來。

  「到頭來、做了一堆多餘的事情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