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星斗,撒落在仲夏夜空,如同碎鑽一般散發耀眼奪目的光芒,就算今夜無月,大地依舊沐浴在柔和的銀光之中。
寧靜的湖面有如擦得雪亮的銅盤,映著紫黑色夜空上的如詩如畫。只是,這些微的安寧,不時被微微漣漪打散。輕輕的嘆息,撥動了星辰的琴弦,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很快消散在空氣之中。
但,就算是再細微的聲響,也躲不過阿奇蒙的耳朵。濕滑的蛇腹在潮濕的泥土及盤根錯節的樹根上滑行,以最快的速度到達聲響之處。這裡可是距離王城最近的索碧里安湖,若是有甚麼刺客造訪,女王可就危險了。
只是,撥開了茂密的枝葉後,阿奇蒙卻愣住了。
在湖畔輕輕踢水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艾爾芮絲女王。只見她穿著清薄的白色絲質睡衣,獨自一人坐在岸邊沉思。
柔和的星光,在女王白皙柔嫩的肌膚上滑過,將嬌小卻性感的肩胛骨給勾勒出來,絲綢下纖細的身軀若隱若現,讓阿奇蒙不禁吞了口口水。少了普西爾的陪伴、少了龍骨皇冠、少了華麗的衣裳,艾爾芮絲就只是個普通的少女,臉上盡是惆悵。
「還要在那邊站多久呢?」艾爾芮絲輕笑,回眸望向站在樹旁發呆的阿奇蒙,波光流轉的大眼睛,比她身後任何一顆星星都來的耀眼,她的笑容,在阿奇蒙眼中比夏日的艷陽還來得溫煦。
「恕在下失禮……」驚覺到自己的無理,阿奇蒙連忙行禮。
「沒關係的,現在又沒人在旁邊。」艾爾芮絲輕嘆一口氣,再度轉身。她的右手輕輕拍了拍身旁的草地,意示阿奇蒙到她身旁坐好。
阿奇蒙當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迅速移動到女王身旁,捲起蛇身,屏氣凝神的聽著女王宣導的旨意。
只是,艾爾芮絲卻沒有開口,兩人之間再度陷入寧靜,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
忽然,一陣寒風從背後吹來,穿著清涼的艾爾芮絲不禁瑟縮起來,蜷曲得像隻小動物一般,而心疼女王的阿奇蒙則默默的滑向後方,替她擋風。
「謝謝……」沒有任何威嚴,艾爾芮絲現在只是個22歲、雙手抱膝縮成一團的小姑娘,就連背後的兩隻小翅膀都像是要抱住自己一般緊緊包裹。
「身為您的部下,這點小事是應該的。」阿奇蒙微笑,「身為西大陸的首領,要是您受了風寒,那該怎麼辦?」
「別這樣……」艾爾芮絲的聲音突然變得細如蚊聲,若不是阿奇蒙聽力好,恐怕艾爾芮絲的請求就會這麼被風給吹走。
「女王……?」
「別這樣叫我……」淚水緩緩從艾爾芮絲的眼眶溢出,卻被迅速的擦掉。
阿奇蒙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該說甚麼。女王肩上負擔的重量他並不是不知道,雖然有著強大的力量,但艾爾芮絲終究只是個女孩而已,許多時候,看著她面對這麼多令人頭疼的問題,阿奇蒙於心不忍,卻又無法插手。他多麼想要保護這名少女,多麼想要擋下所有針對她而來的傷害,可是卻辦不到。
「艾爾芮絲……」輕輕將那長滿厚繭的右手放到女王肩上,深怕粗糙的皮膚傷到了女王尊貴的軀體,但艾爾芮絲卻絲毫不介意。輕輕的顫抖,想要隱瞞自己在啜泣的事實,現在全被身後的阿奇蒙給查覺。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艾爾芮絲語帶哽噎,身軀顫抖得更加激烈,「我也不想要戰爭……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妳一直做得很好,妳一直為人民著想,艾爾芮絲,妳並沒有錯。」阿奇蒙溫柔的撫摸著艾爾芮絲的頭,任由柔順的烏黑髮絲滑過他的指尖,如同瀑布一般。
「可是……我達不到目標……」艾爾芮絲轉過身來,眼淚順著臉上的黑色魔族刻印滑下,映著閃爍的星光。她想用長髮將臉遮住,卻被阿奇蒙用手撥開,無辜的望著阿奇蒙,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差點讓獸族長老心跳停止。
「妳一直做得很好。」阿奇蒙微笑,巨大的左手將女王攬了進來,輕輕摟著對方。
「我累了……」靠在阿奇蒙雄壯的胸膛上,艾爾芮絲靜靜聽著對方強而有力、讓她覺得有安全感的心跳,「不想要繼續打仗,也不想要繼續看到人民受苦……我不想要坐在這個位置上……」
「那跟我一起走吧。」
「走?走去哪?」不解的抬頭,艾爾芮絲緊緊盯著阿奇蒙。
「去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度過下半輩子吧。」撐不下去,就把重擔拋棄,就算是他也沒有辦法逃避這種罪惡感和責任心,但是若這樣可以看到艾爾芮絲的笑容,那麼無所謂了。就算西大陸陷入水深火熱、就算東大陸大獲全勝、就算人民要回到黑暗時期,都無所謂了,只要艾爾芮絲能夠再度綻放那純真無邪的笑容,他願意與全世界為敵。
「阿奇蒙……」
「不管妳到哪裡,我都會陪伴著妳的,當時我對妳的誓言,永遠也不會變。」見到艾爾芮絲蛻變的那晚,他發誓會幫艾爾芮絲打下西大陸這片江山,但他不是因為對艾爾芮絲力量的恐懼、而是發自內心的景仰……以及他不願意去述說的情感。
「謝謝你……」艾爾芮絲含淚微笑,柔嫩的雙手撫上了阿奇蒙的臉龐,嬌豔欲滴的雙唇緩緩靠近,他甚至可以嗅到女王吐出的蘭香之氣。
就只是被觸碰,就覺得渾身酥麻,阿奇蒙將艾爾芮絲摟得更緊,他閉上雙眼,靜靜等待女王的恩典。
濕滑的觸感劃過他的臉頰,讓阿奇蒙心底一驚,女王居然如此熱情開放──
瘋狂舔拭的聲音傳來、弄得阿奇蒙滿臉都是口水,還有花生麻糬的味道……
阿奇蒙睜開雙眼,看到他抓來的卡波正坐在他的胸口上,用那大大的舌頭不斷舔弄他的雙頰。
刺眼的陽光從窗外傳來,外頭公雞的鳴叫聲響徹雲霄……
「卡波!幹嘛破壞我的好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