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篇02】1018年~1019年之間
─很可怕...
─那些人想要做什麼...
總在模糊當中看見一群人圍繞在自己身邊,像是要吞噬己身一般。
─白色的...還有藍色的...
那些人一面嘀咕著什麼,一面對自己做些什麼。
─好難過...好可怕...
不想待在這裡,但是動不了。
─誰來...救救我?
倏地,眼前一片黑,如同墜入了深淵當中。
「不行了,又失敗了...」
「再調整吧...」
「但、這女孩的身體可以負荷嗎...?」
耳邊又不斷傳來那些大人的聲音,在自己的頭一直嗡嗡作響的。
接著,看見了那溫暖的景象,有些令人想念的。
但是醒來的話,一定又會不見了...
『只要祈禱的話...祂就會...』
誰...?
祈禱,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嗎?
─求求您,我想要...
〝滴─滴─〞
液體滴落的聲音,反彈的聲響在安靜的室內如同碎裂一般。
醒覺時,一片純白的景象充斥在眼前,有些刺眼。
─不舒服...
覺得身體很重,連要讓手指動一下都有些困難。
過了一段時間﹝事實上根本不確定過了多久﹞,她才有辦法慢慢轉動自己的頭。視線從埋入自己手臂上的針頭、管線移到了懸掛在頭頂上的點滴袋,裏面的液體似乎快要滴完了,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量。
接著她從點滴架移動視線,看向一旁的桌子,上面似乎有些吃的東西,但看起來擺了有段時間了。
小女孩緩緩用雙手的力量,吃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金色的髮絲飄落在她的臉頰兩側,過長的瀏海正好遮住了眼睛,若非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那雙略淺的翠綠。
她坐起身,先是看向週遭,才望向自己的手臂,不是現在連結點滴的而是另外一隻空著的、上面綁著彈性繃帶的手臂,似乎是在打針過後才被送回來的。女孩依稀記得睡著以前,那些身穿白袍的大人們圍在她的旁邊,一邊在討論什麼,一邊在她的手臂上注射,還沒搞清楚那些透著奇特顏色的水是什麼東西,就馬上陷入沉睡。
「...。」小女孩坐起身,手腳似乎慢慢恢復了一些氣力,但還沒辦法隨意活動,於是她下意識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剛才,好像又做夢了。
回想著方才的夢境,那個地方很溫暖,裡面的人都對著自己笑著,但臉都看不清楚。
─是誰呢?
感覺自己曾經在那個地方待過,只是不管再怎麼回想,都僅是朦朧一片,看不清楚。
無法憶起的感覺,有些可怕。
對她來說,比起模糊的夢境,最熟悉的反而是這房間了吧?
刷白的天花板及牆壁以外,僅有自己所在的這張大床和桌子,沒有什麼擺設。
只有這個房間,是女孩唯一可以自處的。
其實她也不喜歡這個地方,這一片純白像是會奪走自己的什麼東西一樣,每當她醒來的時候,就會逐漸忘記了些什麼。
她記得第一次醒過來時,自己哭了很久。
「不要擔心。」
「不會傷害妳,只是要做個測試。」
那些人如此的說著,但眼前是完全不認識的人們,處在完全陌生的環境,突然出現的大人們又是二話不說地逼迫自己吃下奇怪的藥或者是在自己的身上接著奇怪的線,好幾次她嘗試逃出,但下場都是被抓回來,曾經也被直接以綑綁拘束在這個房間之中。
久而久之,感覺也漸漸麻木了,她幾乎已經忘記自己的名字,也忘記自己從何而來。
〝啪─!〞門板打開的聲音,讓自己反射性地轉頭。
雖然她討厭這個房間,但是更害怕房間外面的事物,即使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她也很清楚:當這個房間的門被打開,會發生什麼事情。
「嗯,妳醒啦?」來人是一名陌生的男子,推開門進來時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他笑吟吟地詢問道。
只是那抹微笑讓她打了寒顫,下意識往床的另一頭後退,無奈自己的手正連結著點滴,無法讓自己更遠離對方,只能以警戒的表情望著。
每當藍色的和白色的人走進來時,她就一定會被帶到另一個很黑的地方,除了打針及吃藥以外,還會被一群陌生人圍著看,那種感覺很不舒服也很噁心。
男子看見女孩的反應似乎也不意外,反而加深了笑意:「別擔心,現在不會對妳怎麼樣的。」說完這句話後,他隨後便拉著一旁的推車進來,將方才已經所剩無幾的點滴袋更換一個新的,透明的液體繼續規律地滴落,從管線注入了女孩的身體中。
接著男子的臉偏了偏,看向桌上已經有些乾癟的麵包及冷湯,忍不住搖頭嘆氣,「肚子餓了嗎?」
她沒有回應,只是一直盯著他,雙手緊緊抓著床單。
對方沒說什麼,拿起了那盤食物走出去,過沒多久又換了另一盤食物回來,上面有著新鮮的麵包和熱湯,女孩首先看向泛著熱氣的湯盤,隨即又轉移視線眼勾著一旁微笑的男子。
「不吃?」小女孩依舊沒回應,但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把餐盤放在病床邊的空桌上。「勸妳還是多吃點,小妹妹,這樣才會有體力。」
聽到對方的話,她也僅是抿著嘴,似乎在用眼神抵抗著什麼。
等到男子走出了房間,她才放開緊握著床單的雙手。
─好可怕...
女孩不自覺的發抖,而後緊抱著雙腿,將臉埋進膝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