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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P單人任務】暴躁的蚊香蝌蚪/訓練家 恩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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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陽高掛,平靜無波的翡翠河如鏡,將烈日化為粼粼水波上的閃閃金光。

 

  同時於河緣上,高大的蜥蜴王伴著猶如翡翠河般的男孩,正沿著河岸漫步。

 

  這麼個浪漫的景象,實則不然。事實上他們正懷著警戒的心態,深怕一不小心就會被從岸邊茂盛的草叢中跳出的神奇寶貝突襲。

 

  「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呢。」恩基環顧四周,除了自己與鋼鐵人的腳步聲之外,只剩下微風拂過水波及草叢的聲音了。平常總會有釣客、家人與孩子的恬適之地,如今卻因為某些原因而落寞了好一陣子,即使這裡的景緻依舊優美。

 

  「這樣下去不行啊,希望能夠趕快找到蚊香蝌蚪……鋼鐵人,要是真的被攻擊了先防禦,別傷到牠喔。」如果能夠幫上什麼忙當然最好,不過也得先將那小傢伙找出來才行,考慮到蜥蜴王與目標在體型和能力上的差距,恩基出言先行提醒。

 

  蜥蜴王微微頷首,如刀鋒般鋒利的目光卻沒有絲毫鈍鏽的樣子。

 

  在這裡搜尋將近四十分鐘了,恩基側首望向河岸另一頭,考慮是否要從對面重新找起。說來奇怪,根據福伯的描述,蚊香蝌蚪就是在這一帶出沒,而且是個擅於優先發動攻勢的角色,但是這不尋常的寧靜到底是怎麼回事……男孩隱隱覺得情況有些蹊蹺。

 

  「唔、鋼鐵人,就先搜尋到這裡好了,我們從對面……欸?」語未竟,一陣草綠旋風從身旁捲過,那是蜥蜴王瞬間往前衝刺所留下的殘影,恩基愣了一秒,旋即意會到目標出現的可能性,但他還來不及對擅長追蹤且習於先發制人的叢林系神奇寶貝出聲,只見在前方的蜥蜴王像是被什麼所絆住,牠晃了晃試圖穩住身子,最終還是往一旁的草叢倒下。

 

  「鋼鐵人──!」恩基拔足朝對方奔去,逐漸逼近時卻也注意到有個嬌小身影於道路另一邊的陰影處竄出,並往倒下的蜥蜴王身上撲去,考慮到情勢不明卻危急,少年只好迅速反手從背包側袋拿出寶貝球。

 

  「小郵差!麻煩你了──」拋出球體從中展翼的大嘴鷗僅只一瞬就掌握了狀況,牠拍動翅膀迅捷張口欲將那身影叼起以遠離蜥蜴王,結果竟是撲了個空,因為蜥蜴王竟更早一步躍起身子抓住了襲擊者──蚊香蝌蚪。

 

  目睹一切也正好趕至蜥蜴王面前,恩基喘著氣望著被挾住還奮力扭動小身體的蚊香蝌蚪,另一方面,方才撲空的大嘴鷗往回飛至男孩身邊停落,目光則緊盯著蜥蜴王不放,那眼神透露著「你這傢伙居然詐死啊──」的訊息。成功欺敵捕獲目標的一方揚起嘴角做為回應,並想著加百列若是目睹這齣好戲一定會為自己的精湛演技拍手叫好,即便身為寶石海星的加百列沒有手、或是其實有很多隻手。

 

  「呼、鋼鐵人你沒事嗎?」雖然現下欲極力掙脫箝制卻徒勞無功的小蝌蚪是個亟待處理的問題,但更重要的是施予箝制的那方有無受傷,恩基想起前幾刻蜥蜴王似是被某個東西絆倒,連忙將視線往下移動到對方的腳踝部分。事實上,蜥蜴王老遠就注意到前方道路上的物體,想著或許是目標故意設下的陷阱,那時牠就已盤算著『假裝落入陷阱作為引誘反制獵物』的計畫。

 

  對於計畫完全一無所知的男孩目光落在了那個陷阱─還掛在蜥蜴王腳踝─之上,他眨眨眼。「呃,這、這是……」恩基匪夷所思的蹲下身,伸手將陷阱取下。正確來說,他是伸手將假牙取下。

 

  為、為什麼會是假牙?這確實是假牙沒錯,排列整齊的齒模與粉紅色澤的牙齦,雖然沾染上了塵土但還是非常容易辨識。恩基盯著手上的物件一會,突然想起福伯交待他的事情好像還有這麼個東西──

 

  『......另外,可以請你幫幫窩找窩的假牙嗎?』男孩看著假牙。

 

  『假牙的蝦排右邊嘴齁一顆有窩做的幾號!(假牙的下排右邊最後一顆有我做的記號)』男孩將假牙上的汙漬抹去。

 

  『傷面有窩的名字縮謝!(上面有我的名字縮寫)』男孩看見上面有兩個英文字母──F.B.。沒錯,是福伯的FB,不是臉書的FB。

 

  「找、找到了……」沒想到居然會先找到福伯的假牙,而這時蚊香蝌蚪發出了焦急又憤怒的聲音,看樣子是想表示那東西是牠的。「呃、那個……」恩基尷尬地笑了笑,「我會請鋼鐵人放開你,但請不要攻擊我們,我們是來幫你的,希望你能夠冷靜下來……」此番話語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安撫作用,因為對方依然使盡全力扭動著。

 

  即使鋼鐵人箝制的力道僅只於不會讓對方逃脫,但拼命扭動著的嬌小軀體看似就要掙脫了,恩基擔心蜥蜴王一不小心使力還是會傷及對方,雖然對情況完全沒有個頭緒,他只好先憑自己的推測試探性的問出口。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幫你找到那個小男孩……?」之前聽福伯說蚊香蝌蚪對於小男孩的攻擊性特別強,想著或許對方是與鎮上某個孩子發生了一些事情,才會導致如此情狀。不太確定的語調透露恩基的勉強,但出口後他意外的發現蚊香蝌蚪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原先的激烈平息,牠在依舊牢固的箝制中放棄掙扎。

 

  「啊……」恩基上前從蜥蜴王手中接過態度放軟的水藍蝌蚪,那對滿溢著水氣的圓眼向上望著自己,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小郵差,可以麻煩你盛點水回來嗎?」

 

 

  「唔,是這樣啊……」

 

  方才騷亂已逝,原先因憤怒不滿而反應激烈的蚊香蝌蚪被安置於大嘴鷗敞開的嘴裡,並於其盛裝的河水中游動著,在一旁的蜥蜴王則興味盎然的拿著假牙在眼前檢視。經過一番瞭解,恩基終於得知了假牙與攻擊事件的來龍去脈。

 

  第一,假牙是蚊香蝌蚪不久前在路旁拾獲而被加以運用成捕獸夾的陷阱,不過沒想到首次使用捕到的竟是蜥蜴,而且是隻假裝被捕捉到的蜥蜴。看來蚊香蝌蚪並不瞭解假牙幾近於0的攻擊力,更何況福伯的假牙並沒有特別製作成犬齒的樣式。

 

  第二,關於攻擊事件的起因。大約在三個月前,剛出生不久的蚊香蝌蚪在河岸邊悠閒恬靜地迎著落日紅霞,而就是在那仿若全世界都染上橘紅光暈的日子,牠遇見那名擁有溫暖笑容的孩子。大約十來歲的男孩,望見牠的時候顯得很害羞,雖然隔著些距離,但他還是默默坐在自己的身邊,陪著牠一起看夕陽。接下來隔天、再隔天、每一天,不論晴雨、不論是否有夕陽,男孩都會在同一時刻來到。他沒有說過話,但僅止陪伴就讓牠覺得像是暖陽。日子久了,牠想更加親近他,但當牠試圖以還未成熟的軀體靠近他時,卻被拒絕了。與其說是拒絕,更像是害怕,蚊香蝌蚪睜著圓潤大眼望著那笑容在男孩的臉上逐漸崩解,牠不知道那是恐懼,只是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跟著裂開了。

 

  在男孩轉身逃跑後,那道背影殘留在牠的眼底盈滿成淚珠滾落。牠在那瞬間突然想起,男孩其實從沒有認真望過牠一眼。之後,男孩從未再出現過。懷著受傷及不解的心情,而後又面臨到幾次險些遭受捕捉及被攻擊的經驗,蚊香蝌蚪開始不相信人類,更是不喜歡小男孩。也許是投射作用所致,又或許是沒有人能再代替那個位置。

 

  「……我相信事出必有因,一定要找到他才行。」思考了一會,恩基神情堅定地站起身,決心找出那個男孩再請他與蚊香蝌蚪好好解釋,這之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或是難言之隱。

 

  藍髮少年走近大嘴鷗並朝著在有如小型浴缸裡頭泡澡的蚊香蝌蚪笑道:「你願意跟我一起尋找那孩子嗎?」

 

 

  挨家挨戶的尋找那名男孩已將近晚炊時分,暗紫天色招呼著燈火一一點亮,從排列玻璃窗中透出的色調預示夜晚的來臨。恩基現下手中抱著蚊香蝌蚪站在巷道內的最後一棟房屋,這可是這個區域最後一戶了啊,若再不是就要到郊區的地方了。他伸手敲了敲門,一下子記不起這到底是自己敲過的第幾扇門扉。

 

  「來了──」伴著招呼及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敞開的大門瞬間從裡頭灑下潔白光線,而應門者站在登門拜訪的對象前不到三秒,一語不發地竟轉身往裡頭飛奔而去。

 

  「欸?欸欸!?」恩基還來不及作出反應,手中的蚊香蝌蚪卻一個順勢擺脫其懷抱,逕自以碎步跟在應門者後頭奔向裡室。恩基與蜥蜴王對望一眼像是交換訊息,方才即使只有短短幾秒,他們還是很確定應門者就是與蚊香蝌蚪於稍早描述的特徵如出一轍的小男孩。

 

  「還是跟著進去比較好吧?」不曉得那小東西擅自跑進去會發生什麼事,恩基只好說著不好意思打擾了並踏進玄關,而後聞聲走進似乎是客廳的房間。霎時,映入少年與蜥蜴王眼簾的景象實在難以言喻──那看來就是他們找了半天的孩子正瑟縮著身體在沙發一角,蚊香蝌蚪則在離孩子尚有幾步路之遠的地方不知所措,另外還有一名揮舞著鍋鏟隔在他們中間的三十來歲女性。

 

  「啊……對不起。」不管怎樣還是先出聲化解這算得上奇特的場面,而且出聲的同時最好還是先道歉才是上策。

 

 

  「螺旋圖騰恐懼症?(Phobia of Spiral Totem)*

 

  又是一陣騷亂過後,恩基抱著蚊香蝌蚪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熱茶,而蜥蜴王則礙於體型可能會破壞家具擺設暫時進到了寶貝球裡。在恩基對面的則是深深埋進沙發軟墊中低頭不發一語的害羞男孩,一旁則是他的母親。

 

  「是的,」對於恩基的問語,眼神中露出擔憂卻依然掛著溫和笑容的女子回答道,「這孩子天生就無法直視螺旋型的圖案……應該說是罕見疾病吧,患這種症的人會對某些圖騰產生不適感,而這孩子、唉,只要是有螺旋圖騰出現在他眼前,他就會害怕到產生反胃和頭暈的症狀……更嚴重點甚至會躺在家裡修養好幾天呢。」女子說到這裡,伸手擁住了一旁的孩子。

 

  「其實這孩子也很想再去找蚊香蝌蚪的,」她邊說邊往恩基手中的生物點了一下頭,而在懷中的男孩顯得有點慌張,「只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再更接近牠了。」

 

  「原來是這樣……」恩基低頭凝視這天生就帶有螺旋圖樣的神奇寶貝,再抬頭望向那天生就懼怕螺旋圖樣的孩子。誤會是解開了,不過解開後要怎麼解決他們這被命運玩弄的分隔呢?

 

  「……其實這種事情很好解決的。」恩基哂道,從背包中翻找著拿出了一條素色領巾,輕輕圍在蚊香蝌蚪身上。

  

  「這樣就不會怕了吧?」少年笑著遞出一臉興奮的蚊香蝌蚪,對面的男孩從母親臂彎中探頭,原先閃避的目光逐漸凝聚於停駐在半空中的圓滾滾身軀,而後對上了那水汪雙瞳,他終於展露了牠懷念許久的純潔笑容。

 

  恩基看著縱身撲向孩子的蚊香蝌蚪,以及笑著接住對方的男孩,對於這漫長又充斥著不曉得該稱為不可思議還是莫名其妙的事件吁出一口氣,同時想著福伯的假牙好像得需要經過一番清洗及消毒才能夠歸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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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旋圖騰恐懼症(Phobia of Spiral Totem):亂掰的病理學名,不存於真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