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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停止的夢 A部份

 

  睜開眼只看到無盡的黑暗時,立夏就知道事情不妙。


  回想起三天前來到黑鑽市的警局,一進門就看到無暇整理的資料雜亂堆放、貌似是營養飲料的棕色小瓶散落一地,整個警局像是剛被人襲擊過一樣。


  頂著深深黑眼圈的九世搖搖晃晃的出來迎接,連客套的力氣都沒有就直接拉著立夏進門,塞給他一疊資料簡單的交待了要做的事就又轉身去別處忙了。知道事情嚴重性的立夏見況也不多說,立刻跟著其他先來幫忙的訓練家一起投身於調查之中。


  一天兩天過去,警局裡的氣氛越來越沈重。


  一開始先到的訓練家們還會與後來陸續加入幫忙的夥伴們打聲招呼交流一下現在的情況,到後來已經沒有人有多餘的力氣了。


  不能睡,不能睡著--這個想法滿滿佔據了所有人的腦海。


  幾天沒睡的訓練家們撐起眼皮,強打起精神尋找著解決事件的蛛絲馬跡。可惜事與願違,隨著時間過去原先還能互相注意不要睡著、搖醒差點睡著的同伴,現在光是提醒自己就已經花費了全部的精力。不小心睡著的訓練家開始出現,接著就像推倒骨牌一樣一個接著一個沉睡,不知不覺警局裡睡著的訓練家已經到了兩位數。


  看來自己也成了兩位數的其中一員了,立夏有點懊惱的想著。但他很快的打起精神試圖振作起來,既然已經無法改變自己也陷入沉睡的既定事實那就試著找出大家沉睡原因吧他心想。


  話雖如此,但毫無光明甚至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的黑暗空間還是讓立夏有點恐慌,他覺得自己就像被放進墨水裡的魚一樣,吐納著純粹的黑。


  他不禁往腰間摸去,幾個圓弧狀硬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鬆了口氣。雖然知道這只是夢,但有夥伴在的感覺還是讓他安心不少。


  他把手伸到面前,緩緩的縮短手與臉的距離,可是都已經摸到臉了還是連根手指頭都看不見,往前面揮了揮也同樣什麼變化都沒有。


  立夏心想一直待在原地也不是辦法,快速的想了幾個方案又迅速的隨便決定了一個之後就站起來準備展開行動--他決定要先試著在這片黑暗裡找出黑暗以外的東西。


  光亮也好,牆壁也罷,只要是能打破現在的窘困情況的東西或事物什麼都好。他想了想乾脆往一個方向全力奔跑算了,在視覺完全派不上用場的現在小心翼翼也沒用,不如亂衝亂撞也許能好運的踢到或撞到些什麼。
  就在立夏要向前衝去的瞬間,半空中突然浮現的一個小光點讓他硬是停下動作。


  那是一個散發出金色光芒的小點,雖然很微弱但在四周的漆黑襯托之下顯得十分清晰。只見光點逐漸變大上浮,最後四散成無數細小亮片,宛如星沙從天灑落。


  而在那點點星辰中隱約現出了一抹身影。帶著一抹綠色的白色飄逸長裙,纖細的綠色手臂,捲曲的頭髮--


  「沙奈朵……?」


  看到意料外的出現,立夏腦海湧出許多疑問卻理不出一點頭緒。


  他記得沙奈朵對訓練家相當友善且忠誠,難道她是來解救自己的?不過轉念一想黑鑽市裡的居民們至今沒有任何人清醒,沒有惡意並不代表一定帶著善意,所以立夏沒有動作,只是直盯著那個身影。


  似乎是感受到立夏的態度,沙奈朵只是緩緩的用溫和的眼神回望著。


  「不用怕,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


  周圍突然響起清脆的說話聲,是立夏從沒有聽過的聲音,但是十分動聽。


  他楞了一下才意識到是沙奈朵在對他說話。


  「妳能說話?」


  「是的,在夢境裡我能讓人類接受到我的思想,讓你們感覺好像真的在跟我對話。」


  「原來如此……」立夏點了點頭。


  「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舒適的地方。」說完,沙奈朵就轉了個身,長裙隨著她的動作輕盈的飛舞了起來。


  「等一下!既然妳會出現在這裡,那妳應該知道大家陷入沉睡的線索吧?」


  沙奈朵沒有回答立夏的問題,只說:「這裡不適合長談,跟我來,我會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你。」


  聽到沙奈朵這麼說,立夏只好暫時壓下滿心的疑問跟在她後面走。


  一路上沙奈朵漂浮在空中,不快也不慢的移動著。


  也許是有刻意的配合立夏的速度,她跟立夏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像是在指引路一般,她經過的地方地面都會出現發出光亮的圓圈,在立夏走過後又消失了。


  期間沙奈朵沒有說話,立夏知道她能感覺到人類的心情,應該有發現自己有好多的疑問跟想快點找出沉睡原因的焦慮心情,她沒有反應那應該是打定不到目的地前是不肯說了。想到此立夏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沙奈朵也沒多說配合著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的靜默讓立夏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漫長,彷彿這段路是她有生以來走過最長的路。終於,遠處出現了黑暗以外的東西。


  迫不期待的立夏衝了過去,撞入眼前的景象讓他錯愕的以為自己神經大條到在夢裡又做夢。


  他看到一個寬闊的戶外場地,播放著輕柔又抒情的音樂。鮮綠的草坪上左右整齊擺置了許多的絲絨椅子,上面套著有著細緻圖案的椅套;四周都有鮮花點綴,座位幾乎都快要被坐滿了。立夏瞄了一眼就看到許多熟面孔--那些來幫忙卻陷入沉睡的訓練家們還有他們的夥伴們。他甚至看到妮蒂亞館主跟咎伊也在人群中,那想來其他的人應該都是黑鑽市的居民沒錯了。在人群的外圍則是有許多白色及粉色為基底組成的擺飾品。


  「呃、這是怎麼回事?」


  立夏向身旁的沙奈朵詢問,只見到沙奈朵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換了一身衣服。


  原本的晚禮服長裙變成了有著許多蕾絲的純白婚紗,簡單的剪裁凸顯出她原本就曼妙的身材,頭上披著的頭紗半遮掩著臉,若隱若現的羞怯表情讓沙奈朵看起來嬌羞可愛。


  看到剛剛領路時還沒什麼表情的沙奈朵突然變了個人,再遲鈍的人也會注意到原因--這是一場婚禮。


  「這是,妳的,婚禮?」啊、仔細一看頭上這不是愛心狀的鮮花拱門嗎哈哈哈。


  「是的,這是我跟達克萊伊的婚禮。」沙奈朵害羞說著,但語氣十分堅定。


  「等一下等一下,讓我冷靜一下。」立夏被接踵而來的奇異展開搞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示意沙奈朵給他一點時間,然後伸手抹了抹臉。


  沙奈朵也沒有催促,只是諒解的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立夏深吸了口氣說:「好,我好了。那讓我從頭問,是你讓黑鑽市的大家陷入沉睡的?」


  「不是我,」沙奈朵搖了搖頭,「是達克萊伊做的。」


  「達克萊伊?」這麼說來從剛才踏入這裡到現在根本沒有看到達克萊伊,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了不讓自己更混亂立夏決定先暫緩思考這個問題。


  「那他為什麼做這種事?」


  「他說……他希望我們的婚禮能有很多人來觀禮,得到很多的祝福。」


  「什麼!?」立夏不自覺提高了聲音。


  幾乎整個黑鑽市的市民都陷入沉睡不知道何時才會醒來、九世先生跟其他從別的城鎮趕來的訓練家們忙得天翻地覆、心力交瘁就只是因為達克萊伊想在很多人面人放閃?在大家面前曬甜蜜?


  沙奈朵見立夏生氣的模樣連忙說:「他沒有惡意,只是希望能讓大家也參與我們的婚禮……」


  「那也不能把大家都關進夢裡啊!我去找他,叫他快結束這鬧劇!」說完立夏就要衝去會場裡找達克萊伊。


  「等等!」沙奈朵整個人撲向立夏,「他真的沒有要害大家的意思!他答應過我婚禮結束之後會立刻讓大家醒來的!拜託你……」


  
※※※

 


  精心佈置的會場中間鋪了一條撒滿了花瓣的步道,臉頰泛著微紅的沙奈朵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漾著羞澀的微笑向前走著。


  立夏坐在最後一排,懊悔的在心裡罵自己為什麼看到哭泣的沙奈朵就一直心軟答應讓她把婚禮辦完--因為這根本是一場不會結束的婚禮!


  沙奈朵的樣子不像是騙人的,所以應該是達克萊伊搞的鬼。


  此時沙奈朵也走到了禮台前站定,突然碰的一聲,伴隨著許多彩帶亮片飛舞,被立夏咒罵了千百遍的男主角帶著傲視全場的表情颯爽登場。


  達克萊伊飛快的抱起沙奈朵轉了一圈,轉完還招搖的在沙奈朵臉頰上吻了一下,贏來下面無數熱烈掌聲跟歡呼聲。


  接著戴著個超大紅底粉紅色點點領結,身穿閃亮到刺眼的藍色鮮艷西裝的怪異主持人抓準時機開始連珠砲似的吹捧新郎讚美新娘,之後一轉之前歡樂嬉鬧的氣氛,進入隆重神聖的宣誓儀式。


  看著裝扮像小丑一樣的主持人突然帶著肅穆的神情說著宣誓詞實在是詭異萬分的情景,但沒有任何人嘻笑。在場的賓客都被感染不由自主的也跟著變著嚴肅,安靜的見證著這神聖的儀式。


  立夏也同樣帶著嚴肅的表情觀看著儀式,但他不是在看這對新人相互允諾未來的幸福。


  他在等,等夢境扭曲的地方出現。


  第一次觀看婚禮時立夏就察覺到有些地方很不對勁,首先是待在這裡的人們跟神奇寶貝們,大家都沒有覺得驚恐或是害怕,彷彿一開始就是要來參加這個婚禮似的。他剛到這會場時,他跟沙奈朵一起出現在門口,站在那說了好一會的話也沒有人有特別的反應。新娘應該是眾人的目光焦點之一,不應該沒有人注意到沙奈朵的,這種情況實在很反常。


  另一點就是立夏正在等待的扭曲。他猜想應該是達克萊伊為了拖住大家,在某個時間點操控夢境,讓這個夢境不斷地重複上演。這也是他篤信除了他以外的人與神奇寶貝應該是陷入異常狀態的另一個原因。


  他不清楚為什麼只有自己沒有被完全控制,猜想也許是黑鑽市大量出現的食夢夢吞噬著達克萊伊製造的惡夢,讓影響力減弱。


  「達克萊伊,你願意娶沙奈朵為妻,不管生老或病死,都會珍惜她、愛護她,永遠不離不棄?」


  達克萊伊毫不猶豫重重地點了頭。


  「沙奈朵,妳願意嫁給達克萊伊,不管生老或病死,都會珍惜他、陪伴他,永遠不離不棄?」


  「我願意。」沙奈朵用不亞於達克萊伊點頭的速度給出了回應,她挺了挺身子,透徹的眼眸直視著她未來的丈夫。


  「你們可以交換信物了。」


  達克萊伊牽起沙奈朵的手,把代表著自己的愛意及約定的戒指套上對方纖長的手指。沙奈朵也握著達克萊伊厚實的手,把自己的未來交付給對方。


  突然,主持人拔高聲音大喊:「你可以親新娘了!快親!快親啊!!!來個讓大家永生難忘的熱吻吧!!!!!!」


  來了!!立夏緊張的環顧四周,不放過任何角落。他觀察了幾次確認了扭曲都是從主持人大喊出這句話後開始;同時,達克萊伊露出了笑容,然後猛地摟住沙朵伊深深地吻了下去。


  會是這次嗎?會出現嗎?立夏不停的張望著,無法預測扭曲會出現的時機讓他非常的焦慮。這已經是他第十次觀看這場婚禮了。前三次扭曲是出現在達克萊伊跟沙奈朵吻了分開,分開又吻,不停的親吻五次後出現。


  第四次他認為抓到了準則,手都已經放在寶貝球上就等著他們親完第五次、扭曲出現時要讓夥伴們瞄準攻擊,卻錯愕的發現扭曲發生的時機提前到親了第三次的途中就發生了。


  在整個夢境要倒帶的瞬間,立夏看到達克萊伊對他嘲諷的勾了勾嘴角,像是在笑他怎麼會蠢到不知道自己已經注意到他抓住了準則。


  從那次之後達克萊伊就像在玩弄立夏一般,不斷的改變著扭曲的時機。有時是在他們切結婚蛋糕時,有時又發生在他們把香檳倒滿香檳塔時,還有一次是他們吻完後,前方的妮蒂亞館主突然放聲大哭,一旁的咎伊慌張的安慰隔壁的淚人兒的時候。


  立夏被他弄的筋疲力盡但又沒有其他的辦法,因為他有嘗試過攻擊他進來的入口想要打破這個夢境,但入口不但毫髮無傷,立夏他們的攻擊還反彈回來,讓他們非常狼狽。最後他發現除了賭在攻擊扭曲、打破這個夢境之外別無他法,後來幾次就開始專心的無限輪迴中一次次的挑戰尋找著突破口。


  也許是外面有著食夢夢不停的削弱惡夢的影響力,讓扭曲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立夏的第十次挑戰終於成功了。


  這次他迅速的放出噴火龍攻擊扭曲的地方,一時間火光四起,賓客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原本由白色與粉色的典雅會場瞬間變得火紅還充斥著焦味。當他看到婚禮會場開始沿著邊緣碎裂,最後全部碎成一片片,他就知道他的攻擊成效了。


  「成功了!!」立夏忍不住大喊,就在他還沉浸在成功的喜悅時,達克萊伊已經冷不防的從身後掐住他的脖子。  


  達克萊伊怒視著立夏,憤怒轉為力道使勁的掐著。


  立夏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上腦袋,不能呼吸到空氣讓他非常痛苦,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一道來勢洶洶的閃電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