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點心是鯛魚燒。
紫音邊走邊數著紙袋內剛烤好的、直冒熱氣和麵團香味的鯛魚燒,紅豆、奶油、巧克力、起司、還有芋泥,全都混在同一袋內,直到咬下一口才能發現驚喜的內容物。
距離神社只差最後的十字路口,她算過距離,即使維持散步的速度也不會讓鯛魚燒冷掉。
直到前方傳來十來個鯛魚燒也蓋不住的血腥味。
她的神經繃緊,以貓的步伐貼住牆壁前行,在轉彎處悄悄探出腦袋。
路燈底下是個高大男人,被繃帶遮蔽的臉與深色西裝滿布大片飛濺血跡,而源頭明顯是被他扛在肩上、斷手斷腳的女學生;那傢伙毫無防備地站在那裡,在她看來,這個狩獵得逞、帶著受害者發呆的宿者簡直囂張得沒有天理。
鯛魚燒可能會稍微冷掉,但是她覺得姐姐們應該能體諒的。
於是她將那提袋耳朵穿過腰帶打三個結,抽開繫髮符咒,在那人轉過頭來時讓薙刀閃爍的寒光逼近鼻尖--差點就能削下一塊,然而他退開一步,沒有鬆手的意思。抱持至少將受害者好好安葬的想法,紫音手上施勁,被強大力道改變劈砍方向的薙刀微微彎曲,以C字型反彈弧度斬向繃帶西裝的腰部。
喀鏘!
紫音眨了下眼,確定自己沒錯聽那金屬碰裝聲後反應過來:繃帶西裝也許是穿了護甲,他伸出右手試圖抵擋薙刀緩衝、接著砍在腰部,卻因那底下的護甲而彈開,震得指頭發麻。
他似乎在說話,但是她不想聽,殺人現行犯不管說什麼都是企圖開脫罪行的謊言。
繃帶西裝嘆了口氣,將扛著的女學生拋到地上。
這個動作更加點燃紫音的怒火。
「放尊重點!你這個變態殺人犯!」
薙刀直接刺過去,突進加上高速的連刺,趁繃帶西裝顧著後退而失去平衡瞬間,她輕巧地轉換刀尖角度、從下往上挑劈,這招可以造成傷害並打掉對方可能拿出的武器,是足以掌握勝負關鍵的一擊。
但是力道一滯。
一柄和薙刀差不多長度的斧槍打橫攔住刀尖,昏黃路燈照亮舉在她頭上的斧面,以及上頭的罰者印記;那深深刻印的血紅輪廓此刻宛如一隻嚴厲單眼,怒視著兩名私鬥的罰者。
「咦?」
「……」
「咦、咦耶?你是罰者?」
「……我是。」
「那那那那女生是?」
「宿者。」
繃帶西裝掏出被血浸染的文件,上面有女學生的特徵描述、以宿者身分襲擊無辜路人的證據,以及蓋上組織鋼印的通緝單。
白紙黑字指證歷歷無比真實,更加真實的是,理解自己闖禍之後強烈的愧疚感。
慌亂的道歉與鞠躬被中途攔住,繃帶西裝搖了搖頭。
「我習慣了。」
他這麼說,並從口袋中掏出奇蹟般沒有沾染血跡的,被紅色細繩束住的紙包裹。
「很抱歉嚇到你,吃點糖壓驚,女孩子回家路上小心點。」
「真的很抱歉!」
「別介意,快回去吧,別讓家裡擔心。」
今天比平常晚了點回來。
在將鯛魚燒重新烤熱的途中,紫音好奇地拆開包裹繫繩,掀起和紙包裝的一角,在看見小堆的彩色金平糖時笑瞇起眼。